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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日,燕南飛才又見到路小佳。黃昏后,街尾傳來琵琶聲。燕南飛頓了足,看到空寂的酒肆里坐著兩個人。身材瘦削的藍衣男人坐在桌邊,身段婀娜的紅衣美人坐在酒肆正中的臺子上,猶抱琵琶半遮面。他半垂著眼,左手捏在琵琶上,右手戴著玳瑁甲片在弦上撥動著。烏黑的長發落在肩上,襯著他盈潤白皙的肌膚,美的驚人。他彈的曲子是十面埋伏,抑揚頓挫,力透天地。樂聲起伏間,燕南飛的心也跟著顫了顫。但是很快,燕南飛就收攏了心神,走了進去。他坐到藍衣男人的對面,笑容爽朗:“我以為你已經走了?!?/br>路小佳用鼻子發出不屑的氣音,撩起眼皮道:“走去哪?”燕南飛看向低眉順眼彈著琵琶的紅衣美人。他的表情是柔和而溫順的,全然不似之前的咄咄逼人。燕南飛看著他,既有欣賞,也有鄙夷,更有厭憎,最后歸于平和。他的一系列情緒變換的很快,幾乎讓人無從察覺。他轉過頭,對路小佳曖昧的笑了笑:“自然是去消受美人恩?!?/br>“受不起?!甭沸〖褏拹旱钠沉艘谎奂t衣美人,拋起手中的花生,仰頭接住。燕南飛又看向紅衣美人,他的眼中隱隱帶著居高臨下的輕蔑。紅衣美人似有所覺的抬起頭,對他冷笑。用口型說,給臉不要臉。燕南飛渾身一僵,露出幾分怒色。路小佳順著燕南飛的目光看過去,紅衣美人已恢復了那副低眉順眼的神情。又密又長的睫毛撲閃著,在臉上投下大塊的陰影。“走啦?!甭沸〖押鋈徽酒鹕?,話音剛落就閃到了門外。他頭也未回,紅衣美人卻忙不迭的放下琵琶,連指套都來不及摘,提著裙子追了上去。他雖然急得很,路過燕南飛的時候還不忘厭惡的睨他一眼,低聲道:“別以為沒人知道你做過的丑事?!?/br>燕南飛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神情莫測。夜色正濃,圓月如盤。白景爍牽著路小佳的手,走在荒野里。路小佳懶洋洋的拖著步子,一臉的不耐煩。他覺得白景爍又犯病了,大晚上的非要去看什么螢火。吃飽了撐的。他興致缺缺,白景爍卻興致勃勃。很多東西越短暫就越是美得驚人,而他喜歡那些美的凄婉決絕的東西。像螢火,像曇花,像煙火,像太陰。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大概是葉開比較偏愛那些由希望灌溉的花,而白景爍卻更欣賞那些絕望里破土而出的花。因為更加的不易得,才顯得分外美麗。世人皆應知曉。很多植被都不僅僅要向著太陽,也要將根須扎在泥土里才能綻放。白景爍停住,對路小佳笑著說:“到了?!?/br>路小佳掃了一圈,周圍了大片的草地,夜深后還掛著露水,并沒有可以坐的地方。白景爍向他抖了抖袖子,示意今天并沒有穿外披。路小佳先向草地虛拍了一掌,拍的那些芳草折了腰,才將外衣脫下鋪在地上。兩個人坐了下去,白景爍歪著身子靠在路小佳的肩上,柔聲道:“據說喜潔的人通常有兩種。要么是覺得這世間不干凈,要么是覺得自己不干凈,你是哪一種?”路小佳滿不在乎的淡淡道:“后一種?!?/br>白景爍低聲笑了一會,喟然道:“我兩種都是?!?/br>路小佳有些踟躕,憋了好一會,才道:“你很好?!?/br>“并不好?!卑拙盃q掩唇輕咳了幾聲,繼續道:“只有你會這么想?!?/br>路小佳沒有繼續和他爭論,而是拉起他的手,說道:“你的手很好看?!?/br>白景爍笑道:“功法導致的?!?/br>路小佳哽了哽,有些泄氣的瞪了他一眼。白景爍趁機轉移的話題,似是自得道:“你不好奇我什么時候學的琵琶嗎?”路小佳嗤笑道:“和南宮情學的吧,大概只學了這一曲撐場子?!?/br>“……”白景爍不想聽他說,側頭堵住他的嘴。成群結隊的黃綠色光點飛舞而至,繚繞在四周。白景爍翻手扣住路小佳的手,十指相扣,額頭抵著額頭,他低聲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br>路小佳沒有說話,他的臉上隱隱帶著赧然之色。有過了幾日,還是毫無動靜。白景爍發覺他有些小看了燕南飛。明明是那么在意面子的人,被人一再羞辱之后居然沒有報復?他設身處地的想了一下。如果他是燕南飛那種人,一定不會忍著。但燕南飛還真就忍了。路小佳嘲笑道:“你忘了嗎?你現在只是個女人而已?!?/br>白景爍恍然大悟。男人對待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的時候,總是有一種奇怪的容忍能力。哪怕被惹急了也不會隨隨便便的喊打喊殺,但這不代表他就真的不會介懷。“算了,先不管他?!卑拙盃q難得的有了當甩手掌柜的想法。反正有葉開在,就算他這邊沒有進展,葉開那邊也不會毫無頭緒。他忽然發現,自己竟然有了可以去信任去依賴的人。同趙月娘數十年如一日的懵懂無害不同,葉開是個既足夠聰明又足夠強大的人。一個可以去做很多別人無法想象的事的人。任誰身邊有了這樣的人,都會不由自主的輕松很多。多年前心中轟塌的沙堡被重新堆積起來,一點一點雕琢成型。白景爍笑吟吟的在路小佳臉上親了一下,提著裙子走了出去。路小佳厭惡的蹭掉沾在臉上的唇脂,用力甩上門。紅衣美人走在路上,手上提著一串油紙包。他掃到街邊小攤上擺放的劣質首飾,上前看了看。賣首飾的小販是個中年漢子,看到這樣的美人走到自己的攤位前,黑黃的臉都漲成了紫紅色,嘴角都要溢出哈喇子來,磕磕巴巴的道:“姑、姑娘,你看喜歡哪個,都給你,不要錢,都給你!”白景爍像個真正的女人一樣,在小攤上挑挑揀揀,選出一根粗糙的銅簪子,在頭上比了比,對那小販笑著說:“好看嗎?”“好、好看!”那小販傻乎乎的說道。白景爍笑盈盈的問道:“簪子好看還是我還看?”“都好看,都好看?!毙∝溡荒樢獣炦^去的表情,眼睛都直了。“好看也不要?!卑拙盃q輕笑了兩聲,隨手丟下簪子,轉身就走了。他走了幾步,微微顰起眉,面露思索。有人正毫不收斂的緊盯著他,會是誰呢?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A作者:突然發現雖然大白努力的在惹怒小燕子,但是殺傷力真心不夠大。連句像樣的臟話都說不出來的大白,真讓人心累。白景爍:那怎么辦?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