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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白硯干脆沒出聲。這次就算他專斷,他覺得,這兩人還是攤開說比較好,缺少交流是感情中的大忌,六年前,他跟裴摯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此時,東曉背對著客廳,宋憬聞已經到了餐廳外邊。白硯問:“你覺得他可憐你?”東曉點頭:“是?!?/br>“覺得自己不夠好?”“是。他為我做了這么多,我應該盡可能地回報他,而不是趁機訛上他?!?/br>宋憬聞站在餐廳外聽完這兩句,眉心迅速打起一個結。白硯覺得到這兒就夠了,開始轉移話題,“你什么時候入學?”宋憬聞沒繼續停留,輕聲來,悄悄走,沒一會兒,背影就遠了。很快,裴摯又晃了過來,沖著白硯說:“咱們這就回去吧?”白硯回神,想到今晚他的確還有安排,轉而對東曉道別。沒人留他們,誰留他們啊是吧?這天是七夕。東曉跟宋憬聞一直把他們送到院子門口,臨別時,宋憬聞意味深長地跟白硯道了聲謝。白硯心領了,宋憬聞這么鄭重地對他道謝,說明情況應該是好的,對吧?他等著東曉的好消息。白硯跟裴摯從宋宅出去,一路上再沒說東曉的事兒。車行駛在山邊的林蔭道,郊外的夜永遠比城市黑得更透更澄澈,剛過八點,給人直觀感覺卻像是城市的九點后。白硯沒開后座的燈,反而大敞著窗子,讓融融月色透進車里。他突然問裴摯,“你五歲那年,有天晚上,非鬧著去我家找我,最后真帶著壓歲錢去了我家,還記得嗎?”裴摯摸著兜里的東西,心里琢磨著正事,手心出了汗。腦子轉一圈,當真從記憶里翻出這么一件事兒。這又是一筆黑歷史。不過,誰的童趣時代沒幾筆黑歷史呢?是吧?白硯從小被當成明星打造,小時候還真演過一部戲。那年,白硯七歲,演的是苦情戲主角的兒子。那電影的劇情,裴摯如今已然記不清了,他唯一有印象的是,白硯演的小孩在戲里過夠了苦日子,吃不飽穿不暖,還特別懂事兒,吃個餅都舍不得多吃一口,心心念念給媽留著。小孩的邏輯,大人很難理解。裴摯當時知道那只是戲里的人,可是,只要那小孩頂著白硯的臉,他就覺得他哥受了苦。所以,那晚從電影院出來,他吵著要去找白硯。單找還不行,還要先回家揣上壓歲錢。他媽擰不過他,給白女士打了個電話。于是,晚上九點半,裴摯跟他媽一塊兒出現在白硯家。他們的童年,確實,令人回味的東西挺多。裴摯自己也樂了,“還記著吶?”白硯樂不可支地接話,“能不記得嗎?我都睡了,又被你叫醒,人迷迷糊糊的,就見你爬上我的床,還往我手里塞錢?!?/br>裴摯打了個補丁,“還哭著喊著要用壓歲錢養你?!?/br>兩人同時笑出聲來,這都什么事兒???可,那是他們最初的寶貴和純粹。更美好的是,他們無需追憶,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眼二十余載光陰過去,他們依然純粹,他們的現在和以后依然純粹而寶貴。車離市區越來越近。七夕夜的狂歡,遠處天幕,有煙花綻,那一片靛藍被銀花火樹印得格外璀璨。夜風清涼,又是一年秋初,這一個秋初,白硯沒像以前那樣郁悒。他來了個深呼吸,給自己提神,垂在身側的手,也摸進了口袋。可沒等他把那東西摸出來,手腕一緊,整條胳膊被裴摯拖了出去。一小片冰涼觸碰到他右手的無名指,從指間,一直滑到指根,嗯,飛快的。白硯低頭一瞧,那是一枚男戒,裴摯就這樣不容分說地給他套上了。套上還沒完,裴摯托起他的手,火速放到唇邊親了下,“我那話現在還算數,養你一輩子,就這樣定了?!?/br>白硯:“……”這他媽是求婚吧?是求婚吧?裴摯沖他得意地眨了眨眼。白硯摸著戒指,又氣又好笑,沖著裴摯質問:“就這樣了?”裴摯笑意淡了些,“你不覺得這樣特別有驚喜?特別出其不意?”雖然現在都流行單膝下跪,可他對他哥單膝下跪都快成日常了,求婚還這么干?太普通了吧。白硯眼底暈出一絲笑,“我真是太驚喜了?!?/br>很快,從兜里掏出自己準備的戒指,打開盒子,挑出一個,嗖地套住了裴摯的無名指。裴摯這下真愣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他晃了晃自己的手,瞧著那輪銀白光圈。他哥也準備了戒指?白硯昂著下巴,瞥一眼他的手,“就這么著吧?!?/br>裴摯伸手摟住他哥的肩,“這可怎么辦?婚戒,咱們一人準備了一對,以后戴誰的好呢?”白硯命令下達得挺果斷,“單月戴你的,雙月戴我的?!焙唵未直?。接著,捏著裴摯的下巴,嘴唇碰了下裴摯的嘴,如蜻蜓點水。分開時,他收了笑,“七夕快樂?!?/br>交握的兩只手,兩枚款式不同的戒指,這是他們的心有靈犀。窗外斑斕光彩映亮他們的臉,裴摯把白硯的手握得更緊,“每天都得樂?!?/br>來日方長,那樣長久的以后,希望你一直快樂。希望,你在我身邊的每一天,都是愉快的。白硯轉頭看向他,促狹地問:“你專跟我比著來是吧?”那一雙眼眸剔透似水,裴摯深深凝望,沒說話。兩相對視,而后,他們都笑了。這個世界不算完美,可幸好,他們掬住了心底這一抹白月光。這一抹白月光,從他們懵懂童年,到青澀少年,再到如今,或許曾被陰霾遮覆,卻從未淡去,更不會泯滅。今后的路還長,路上或許還有坎坷。可有斯人相伴,他們不會孤單。執手同行,永不孤單。(正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