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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白硯。不是為其他,白硯純粹不想讓眼前的世態那么炎涼。老爺子以前有過幾部影視作品,之后一直窩在團里演話劇,小康/生活即足??山衲甏禾焖跈M店遇上老爺子,一打聽才知,老爺子的獨子出車禍半身不遂,所以年過六旬的老人不得不出來為昂貴的醫藥費奔波。這種人,不會無故接受旁人金錢上的援助,白硯唯一能做的就是給老人介紹角色。只是為了讓世態不那么炎涼,這是真的。家逢巨變之后的世態炎涼是什么滋味,白硯太明白了。遙想他母親白女士在世時,手里捧著的也是一線小生,這就意味著白硯本身自帶娛樂圈資源,所以在2009年一月末之前,電影學院,班里同學和舍友對白硯總有種著意的討好。到什么程度?上大課都不用他說,班里總有一兩個人會替他占座。再不熟的同窗,過生日請朋友,都不會落下他。他媽一去,幾乎是一夜之間,大家對他的態度變了。首先,占座是一定沒有了,課間課外,以前總愛有意無意跟他結伴的那些人,也全都消失不見。白硯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是被慢慢地、循序漸進地洗刷的。他還有裴摯?的確,母親去世后,裴摯跟裴明遠的關系惡化到了極點,干脆離家常住在他們的小窩。可他們沒能抱在一處取暖,裴摯這個行為只是完成了一次角色轉換:以前,裴摯把父母家當成旅館,每天一門心思惦著來小窩跟他廝守。那時候則變成,裴摯把小窩當旅館,一門心思惦著出去找樂,呼朋引伴。而白硯還顧不得自己被冷落,他只是覺得裴摯受了打擊狀態太不對。有一次,他們在某個餐廳遇見裴明遠,裴摯連招呼都沒打就走了,夜里回家,白硯終于忍不住勸出口:“不管阿姨去世前他們發生了什么,裴叔又沒有原則性的錯誤,你現在只有他一個親人,總這樣跟他犟著,你自己也不輕松,何必呢?”裴摯當時把他壓在床頭,用力親他的嘴,接著扒下他的睡褲,用最親密的行徑扯開話題,“你不愛我了,總想把我哄回他那兒去?!?/br>激情過后,是比燃盡的香屑更落寞的冷。白硯去浴室沖澡回房,裴摯已經不在家了。他心涼得徹底,但也不奇怪,裴摯突然消失,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有好幾回他半夜睡醒突然發現身邊沒人。裴摯的去處無非是酒吧,如果他不追著去,裴摯喝多了就在包間或者紈绔發小家睡,美其名曰,半夜回會把他吵醒。白硯對那個時候最深刻的記憶:深夜他獨自躺在床上,望著一輪清寒的月,細想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他們也曾美好過,可他已經不知道該怎么回去了。身邊的一切都不美好,可也曾有一個人讓白硯覺得,這個世界不只有炎涼。他也被人幫助過。白女士去世后,舍友先是對他冷眼相待,他沒理,接著等著他的是冷嘲熱諷。惡意逐步升級,那時候他們周一的早課最重要,每個周日晚,白硯都會睡在宿舍。那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周日,晚間他回寢室,看見自己的床褥全是濕的,像是被誰潑了水。幾個舍友,任何一個被他收拾都不委屈,白硯第一次發作,隨便拎了一個下床二話不說一腳踹上去。被他當成靶子的家伙鬼哭狼嚎沒一會就攀扯上了潑水的元兇,白硯去洗手間打了一整桶水潑在元兇床上。一群欺軟怕硬的慫貨,手賤想搞事,又沒一個敢把事兒鬧大。白硯收拾完慫貨,心里痛快了些,但這床是睡不了了,他只能想辦法出去。時間過了零點,宿舍門已經關了,他叫舍監大爺開門,沒叫醒。他到二樓,打算從走廊盡頭的窗子跳下去,突然有個聲音叫住他,“別跳,這高度能摔斷你的腿?!?/br>那是白硯第一次見到東曉,這位比他高一級的學長。白硯繼續爬窗,不耐地說:“不出去就沒處睡?!?/br>接著他就被人拉下了地,東曉端著盆剛洗好的床單,用力把他往自己宿舍拖:“不就是沒處睡?去我那,我那兒有的是空床,舍友都出去拍戲了,就剩我一人?!?/br>還一直跟他套近乎,“你叫白硯對吧?”“你認識我?”“能不認識嗎?總是有人把我背影認成你?!?/br>拖拖拉拉,白硯最終還是被東曉拽進了宿舍??赡芤驗榇稻昧死滹L,屋子的暖意來得猝不及防,他眼圈突然一熱。東曉如臨大敵地望著他:“別哭,哭了我可沒轍安慰你,知道你剛喪母,我可是從小連爹娘都沒見著的人,沒法跟你共情?!?/br>豈止認識,看來這位學長還聽說過他的事。白硯說:“你……”東曉的眼睛非常亮:“對,我是孤兒,可我不也好好長成了一個帥小伙嗎?是吧?”這就是白硯入圈后的第一個朋友。如果把他們都比作兔子,黃兔子最適合東曉,而且應該是那種很暖的淺棕黃色。誰說東曉不會安慰人,他安慰人的方式就是把更苦難的自己攤給白硯看。可他依然活得那樣熱情那樣生機勃勃,真是身體力行地教育白硯:你比我好很多,實在不必頹喪。你的世界還有希望。那時候,就裴摯的事,東曉也寬慰過他很多次。東曉跟裴摯第一次見面,是在兩個月后。有一晚,裴摯跟朋友組飯局叫白硯也去,那時候白硯跟東曉已經混熟了,于是帶上了東曉。原因難明,大概,他想讓裴少爺知道,他也是有朋友的。裴摯占有欲很強,果然很在意突然出現的東曉,一整晚膩著白硯不放,酒過三巡時靠在白硯肩上,小聲嘟噥,“哥,你不止我一個了?!?/br>白硯頓時火騰到頭頂,裴摯成天跟那一幫子狐朋狗友混鬧,就沒想過自己是不是只有他。所以趁裴摯去洗手間,他干脆避開一群醉鬼拉著自己的朋友走了。離酒吧街不遠的豆漿店,他請東曉吃了頓夜宵。白硯電話不停響,干脆把手機關掉了。東曉果然聰明:“你跟裴摯是一對?”白硯想到自己從沒坦誠過性向,“我……”東曉一笑:“別怕,我也是?!?/br>也是GAY?白硯一時大驚,東曉一直對他好,可別是……很快,頭被東曉拿筷子敲了下,“別瞎想,我有喜歡的人?!?/br>接著,東曉很認真地說:“我喜歡的人站在很高的地方,我要很努力,才能讓他看見我。而裴摯就在你身邊,你多幸運??吹贸?,他很在乎你?!?/br>白硯那時其實已經不覺得裴摯在乎他了??墒窃卺葆逯H,東曉這句話無異于一劑強心劑。可能是也曾經從陌生人身上收獲過好意,所以,即使跟老戲骨不那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