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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小時。開拍的第一天,設備上的事兒多,演員反而空閑。送走不速之客,白硯折到劇組換裝后就帶著裴摯回了酒店。車上,裴摯凝視白硯的俊美側顏,由衷地說:“我哥對我好?!?/br>外人走了,白硯又記起了先前的氣,眼皮都不眨一下地回答:“我只是太討厭段默初?!?/br>裴摯徹底沒了玩鬧的心思,沉默半晌,突然說:“我也不喜歡他,可有段時間,我還真想變成他那樣?!?/br>白硯這才轉過臉去,而此時裴摯的視線已經不在他身上。裴摯身子靠著椅背,兩條腿大馬金刀地張開,依然是那副大大咧咧的坐姿,可眼睛一直朝車窗外望著,視線焦點茫然且落寞地不知道定在了哪個位置,又像是透過某一處眺向更加不可探知的久遠。白硯想不通地問:“你,想變成他那樣?”片刻不語,裴摯視線才收回來,接著臉略微側向他,對著他一笑,這一笑十足自嘲,“可不是?我要是他,咱們也不用分開這么久?”段默初是什么人?大佬本身。裴摯是什么人?大佬家的公子哥。雖然白硯并不認為他們分手跟裴摯公子哥的身份有必然聯系,可到底能弄懂裴摯的意思,恨自己當年掌控力太弱。白硯第一反應是,果然裴摯出國有些被強迫的意思。再開口時終究是這樣說:“你十九歲那年,他都快四十了,你跟他有什么可比性?你就是你自己?!?/br>當年,段默初就總是有意無意地提醒他,裴摯是個紈绔胚子。紈绔怎么了?紈绔吃你家大米了?裴摯這紈绔還會打yin魔外加救電視臺接待小妹,你這大佬有心思有格調做這些嗎?想到這些,白硯又說了句多話,“可別學他,沒多大意思?!?/br>很快,剛才還有些頹喪的裴少爺身子靠過來,壓低聲音問:“哥,你是不是就喜歡我這一款?”行,又原地滿血復活變成了那個活潑得讓人牙癢的裴少爺,白硯扯著嘴角冷笑,沒說話。裴摯黑漆漆的眼珠子巴巴望著他,認真地說:“現在,我不用變成他那樣也能讓咱們好好過下去,咱們想干嘛就干嘛。真是,干嘛學他啊,我還比他年輕比他壯?!?/br>白硯手掌忽地按上裴摯的腦門,一下把人推開,“頂煩你,少氣我幾次,一邊兒去?!?/br>專供藝人使用的保姆車,隔板完全把后座遮擋成一個密閉空間,所以裴少爺浪起來毫無顧忌。裴少爺被推開后還不肯放棄,又拉起白硯的手捏自己硬實的上臂肌rou,“捏捏,我多壯。我這種人才,疼得了媳婦兒,整得了賤人,出得廳堂,下得廚房,上得大床,一點不摻假,你每晚榨七次,我都不帶被你榨干的?!?/br>這是文能么么噠武能啪啪啪的升級版?白硯真是又氣又好笑,“還一晚七次,你不干我都干了?!?/br>有??!他說了什么?裴摯眼睛更亮了,“今晚試試?”白硯順手抄起本雜志就往裴摯臉上砸,笑著罵:“有??!”自己有病就算了,還傳染別人。笑過鬧過之后再回歸現實,裴摯一直說放心依靠他,能隨心所欲,可白硯太明白了,隨心所欲的永遠只是裴摯自己,這四個字跟自己沒關系。可能是這天見了段默初這故人,白硯睡前鉆研劇本時又走了個神。有一件事,他六年以來沒有一天服氣:當初,他既沒有對雙方父母低頭,又沒有被段默初這種人蠱惑,他已經對裴摯表現出了所有的堅定,可裴摯為什么就沒能和他一樣堅定。他們曾經也是很好的。那份本來很好的感情,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冷卻的呢?……應該是2008年年末。2008年末,他們的關系被裴太太發現,接著他們一起站在兩位母親面前。裴太太對白女士說:“記得嗎?我剛懷孕那會兒,我說肚子里的要是個女孩,咱們就做親家。這次,不在乎男女,咱們真的要做親家了?!?/br>白硯他媽沒有當著裴摯母子的面反對,反而附和。自此,他跟裴摯的關系算是過了明路,只是暫時沒讓裴明遠知道??蓻]告知裴明遠也不是怕這當爹的不同意,單純因為裴明遠當時煩心事多。裴摯的祖父那時正病重。到如今,白硯也承認,那一年年末,裴家的確發生了很多不好的事。裴摯的祖父就是那個冬天去世的,可就在殯儀館,裴摯還把他叫到靈堂后的小房間,默默抱了一小會兒。真正的轉折點應該是裴摯跟父母一起送老人骨灰回鄉。人和人之間,總是說不清哪一次分別后,關系會再難回歸原本的熱度。那一次,裴家三口在老家待了三天。這大概是他們在一起之后最長的分別,考慮到裴家人剛經歷喪親之痛,在裴摯回城五天后,白硯才主動打電話要求見面。裴摯當時這樣答的:“我今兒就不出來了,我爸我媽最近都不太對,我先在家住幾天?!?/br>老人剛去,后輩們一時走不出來也在情理當中。白硯說:“行,你好好陪陪他們?!?/br>基于之前裴摯的黏糊程度,白硯已經做好了見面的準備,周末之夜,約會突然落空,心卻燥得靜不下。于是,九點后,拋下書本自己去了他跟裴摯常去的酒吧。他一個人,干脆坐在吧臺。調酒師跟他聊了幾句,似乎欲言又止。他只喝了杯啤酒,接著,有個酒保在他身后沖著調酒師叫喚,“樓上VIP包間,裴少要他的標配?!?/br>總在這家酒吧VIP包間找樂,還有自己標配菜單的裴少,除了裴摯,白硯想不出別人。終于明白調酒師的欲言又止是為什么,白硯果斷上樓推開那扇門,一屋子都是裴摯的狐朋狗友。裴摯本人靠在房間盡頭的沙發,面前攤著一堆空了的酒瓶,人已經喝多了。白硯帶著一腦門火氣沖過去,一把奪走裴摯手上的杯子:“你在這兒陪誰?”裴摯目光混沌,好半天才聚焦在他臉上,接著晃晃蕩蕩站起來,“哥?!?/br>白硯轉身就走,在那個年紀,沒有什么比這件事更折損他的驕傲,裴摯撒謊不跟他見面,跟一幫子其他人在外頭玩鬧。不一會兒,裴摯追了上來,人像是清醒了不少,一直拽他的胳膊,“哥?!?/br>白硯一步都沒停,去了他們的小窩,什么都沒想,飛快收拾自己的東西,裴摯不愿意看到他,他也不要天天惦著往這兒來。可裴摯一直追了回來,從背后把他抱得死死的,“我沒騙你,家里那兩位真吵得不可開交,我心煩才出來喝點兒?!?/br>白硯在氣頭上,當然問不出“你為什么不找我”這種話,一把扯開裴摯的手,“繼續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