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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意跑來報喜,當時他說的長老給取的名字好像就是卜提!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枯敗的老人,怎么也無法相信他是那個他還沒見過面的新生兒。卜提一直在觀察他的表情,見他這副震驚的樣子,終于忍不住露出滿滿的怨毒和憤恨。“怎么?覺得震驚?覺得我老?我也一直想問問老天為什么要這么折磨我!”“我明明前一天才成為南疆第一勇士,第二天一睜眼我就到了幾百年后!還一夜之間老了近三十歲!”“而年輕了二十歲的無所不能的族長大人,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么嗎?”嚴鈞震驚看著他,忽然明白了,原來一切悲劇的開端竟然是老天開的一個荒謬的玩笑!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眼神復雜,良久才在心里嘆息一聲,當真是造化弄人。“我明明還年輕,我心愛的女人卻嫌我老,你說憑什么?是誰偷走了我的生命嗎?”他盯著嚴鈞的眼神像是要從他身上剜下來一塊rou,兇狠又陰森鬼氣,“是你偷走的嗎?”嚴鈞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在他看來這種瘋了一樣的問題,無論他答什么都不會改變卜提的想法,他也不欲在這上多費口舌,于是直截了當地把話題引向了他最想弄清楚的事。他故意有些玩味地說:“心愛的女人?我可不知道赫西族什么時候有給心愛的女人下噬心蠱這樣的習俗了?!?/br>“她背叛了我,”卜提渾濁的眼睛里爆射一股兇光,“她和別的男人通jian還懷了孽種,她必須受到懲罰!”“放屁!”嚴鈞本來還想套套話,結果沒想到這老東西一句話就讓他忍不了了,他冷笑一聲,“人家正經領了結婚證的夫妻怎么放你嘴里就變成通jian了?”“她是被引誘了!”卜提暴怒,喉嚨里傳來一陣急促的破風箱一樣的呼吸聲,“她遇到那個男人之前不是這樣的!她明明之前對我那么好!那么溫柔體貼!我驟然老了三十歲,沒人愿意理我,更沒人安慰我,只有她!只有她不計回報地對我好!如果她對我沒感情,她為什么要對一個看起來快五十歲的男人好?!”三十年前的舊事早就無從可考,嚴鈞無法驗證這男人話的真假??墒撬傆X得,一個寧肯拼死生下孩子也不肯低頭的女人不會是一個三心二意的女人,如果卜提說的都是他的主觀臆測,那么陸祁的mama何其無辜?她的善良難道要賠上三條人命嗎?這太荒唐了。他幾乎要克制不住胸中的那口氣,語氣也格外得冷,“所以你就是這么報答她對你的好的?”“我給過她機會的,是她自己不知悔改,”卜提沉默良久才說,“我也不想的?!?/br>嚴鈞簡直不能相信這種人竟然是自己的族人,他真的不是那群罪族才能生出來的混賬東西嗎?他一字一頓地怒道:“濫殺無辜,禍及幼童,你與罪族何異?!”卜提諷刺地大笑,“無辜?誰無辜?奪妻之恨我不該報嗎?還有那個孩子,他母親都死了他憑什么活下來,?他身上背著他母親的命債!要說無辜,我才是最無辜的!我明明可以和她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是老天奪走了這一切!我又該向誰討回來?”嚴鈞虛虛握在身側的手微不可見的動了動,眼神漸漸平靜下來,靜得像一潭死水,他緩緩地把手背到身后,“這么多年就活在仇恨里值得嗎?你傷害利用了那么多人,里面有你看著長大的孩子們,有和你并肩作戰的隊友,還有無數素不相識的普通人,你要真像你說的那樣無辜,你也不會站在這里跟我?;恿?!”卜提幽幽地看著他,眼前這個本該漸漸老去的男人正值年華,俊美強大,同處一室,他身上那種強橫而源源不斷的生命力像一只永不熄滅的火把,摧枯拉朽般照破一切因實力不足而聳動的陰私謀算,只一個照面就足以讓他的丑陋老邁無所遁形。卜提驟然大笑,仿佛要把他最后一絲人氣兒也給耗盡了,“真不愧是‘南疆雙圣’之一,當真是高潔的很!”笑聲漸歇,他陰鶩地盯著負手而立穩若泰山的嚴鈞,神情猙獰如惡鬼,“我把這句話奉還給你,你要真像你說的那么圣人心腸,你當年為何誅盡罪族各部,血流成河積骨如山也不肯罷手?難道不是也為了報仇嗎?”“我給了陳落那丫頭常人無法企及的力量,全力幫助姓康的那小子報父母血仇,安全把喬河帶出那個吃人的地方,我做的還不夠嗎?他們怎么報答我的?頭也不回地和一個男人跑了?轉手把我的事賣給你們換自己一條賤命?或是——”他目光犀利,像是要穿透嚴鈞的腹腔看到他背后的東西,“把我最需要的東西偷藏起來,再在多年后借閣下的手狠狠捅我一刀?”他眼中的嫉妒不平和暴怒怨恨熊熊燃燒,幾乎要把他燒成一抷不成人性的焦土,“你憑什么那么好運?!連老天都在幫你!”“錯?!眹棱x居高臨下地笑笑,看上去有種少見的傲慢,他幾乎是炫耀一般從身后把手伸出來,緩緩展開五指。一個古樸無華的金色鈴鐺穩穩地坐在他細白的掌心,其上繁復詭異的花紋和掌心細細的紋路有種相得益彰的奇異美感。“你從我一進門開始就妄圖控制我,發現我不中招又打算用藥物和蠱蟲把我拿下,”嚴鈞輕蔑地笑了笑,“你以為我沒了這小東西就會一敗涂地?真沒想到你都老成這樣了,還這么天真!我告訴你,你有今天這個下場,不是老天不幫你,而是你自己腦子不行,天賦不行,品德不行,人厭鬼憎,一無是處!”卜提直直地盯著他,枯瘦的胸膛劇烈起伏,那表情像是下一秒就能沖上來生吞活剝了他。嚴鈞快意又無限挑釁地笑了。卻不想卜提看到他這個笑容竟然奇跡般滴冷靜下來,他忽地露出一個詭譎的笑容,滿臉褶子堆到一起,驚悚又古怪,“你想知道你突然失蹤之后族里發生了什么大事嗎?”嚴鈞瞳孔一縮,笑容頓收。……杜修聽著外面那聲利落的上膛聲,面上尚且鎮定,手卻把槍握得更緊。他都聽見了,五感極其敏銳的陳落自然聽得更加真切,她的表情像是瞬間被人按了暫停鍵,悲傷和痛苦混雜在一起,瞬間催生出鋪天蓋地的絕望,她死死地睜著一雙血紅的大眼睛盯著杜修,整個人克制不住地顫抖,血色褪盡的唇間在極度恐懼之下連一個音都發不出來,只能無聲卻愈發哀怮地懇求:不……不……不要去……求你……杜修緩緩抬頭,看著陳落,笑了。他笑得陽光燦爛毫無陰霾,仿佛壓在他身上已久的沉重負擔瞬間灰飛煙滅,耀眼得像冉冉升起的朝陽,無所畏懼,無人可擋。他慢慢直起身,近乎愛憐地用目光描摹著這張總是令他牽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