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鈞表情平淡,“只是聰明人有時候都不太識相,我只是給龐先生敲個警鐘而已?!?/br>龐和臻咬著牙不說話,看樣子還是不太服氣。嚴鈞看著他別有深意地勾了勾嘴角,“龐先生最好乖乖聽我的,如果你非要讓我不痛快,就別怪我用別的手段了?!?/br>龐和臻心說你除了吹枕邊風還能有什么手段!嚴鈞沖他一伸手,“對了,明天早上我起來的時候要看到所有酒井一郎的資料。慢走,不送。記得關門?!?/br>龐和臻在原地站了一會,一聲不吭地出去了,當然沒有忘記關門。見他出去了,王旭又悻悻地回到嚴鈞身邊,問:“你可是把人得罪透了,他會不會——”“不會?!眹棱x有些疲憊地捏了捏鼻梁,“他明白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br>王旭皺了皺眉,顯然對他的想法不是很認同,不過目光一觸及嚴鈞難掩疲態的神色還是把話吞了回去,“你休息吧?!?/br>嚴鈞拍拍硬邦邦的床,“換個屋睡?!?/br>王旭幫他拎著箱子給他送到主臥,才回了自己的房間。留下嚴鈞一個人對著非常有陸祁風格的大床,他走過去,在坐到到床上的瞬間整個人的精神狀態以可以目見的速度垮了下來。他伸長胳膊抱住蜷起的雙腿,把頭深深地埋進膝蓋,在沒人看到的地方他臉上強撐的平靜一點點被痛苦和壓抑吞噬。寂靜的臥室里只能聽見他越來越粗重的呼吸,一聲又一聲,像是四面八方洶涌而來的沒頂的海浪,無處可逃的窒息。終于,一聲低低的□□沖破了撕扯著神經的喘息,嚴鈞渾身痙攣著慢慢蜷縮成一個小團歪倒在巨大的床上,他把臉死死地埋在柔軟的被子里,細長的手指把被單攥出大片的褶皺,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如同盤亙的虬龍,隨著他一陣陣的抽搐起伏掙扎著想要掙脫開源自血脈的枷鎖。在這空無一人的寬敞臥室里,他把源自血液深處的猙獰和暴躁獨自掩埋在他占用的方寸之間,仿佛這籠罩大地的深沉夜色都一擁而上壓在他并不寬闊的脊背上,硬生生逼出了滿室壓抑的孤苦。嚴鈞無法形容自己正在經歷什么樣的煎熬,他只覺得自己的血管里藏著一只渾身烈焰的火龍,在他四肢百骸呼嘯而過,途徑的每一處都燃起燎原的大火,皮開rou綻,體無完膚。那種痛苦不是尖銳的讓人無法忍受的劇痛,而是綿長無休止的折磨。——身體里藥性失衡越來越嚴重了。嚴鈞冷汗津津地捱著體內燒灼的鈍痛,竟然還能冷靜得近乎自虐地想。如果說,之前那次五感遲鈍是個小提醒,那這次完全就是他血液里被壓制許久的蠱毒終于全面爆發了。如果說天下最兇悍無解的蠱毒在哪里,一定在賀西族歷代族長的身體里,而他們至強的蠱術正是源自于他們身體里蟄伏的蠱毒,毒性越強,蠱術越強,因此他們的血才是天下蠱蟲和蠱毒的克星。紛雜的蠱毒在他們體內會維持一個微妙的平衡,而這種平衡會在諸如失血等情況下打破,不過像這樣的小困擾對各代赫西族長根本不足為慮,因為他們身上常年帶著上百種蠱毒,隨時都能把失衡的蠱毒調回來,同時他們也正是通過這種方式來提升實力??删褪沁@樣簡單的解決辦法對于現在的嚴鈞來說簡直難如登天,他身上別說上百種蠱毒了,能頂事的連十種都沒有。蠱毒反噬他只靠能自己捱過去,這也是他執意在陸祁還沒醒的時候就離開的原因,陸祁知道他上次失血后的樣子,而且以他的眼力絕對能發現他的異樣,到時候再想脫身就不這么容易了。他咬緊牙關,閉了閉眼,痛苦還在繼續,也許要直到天明。嚴鈞又做夢了。他夢見自己一直走一直走,途中翻過無數險峻高峰,趟過無數湍急江河,就算一路的荊棘把他割得遍體鱗傷,他也沒有松開手里東西。手里是什么?他低頭一看,是個木頭盒子。他想了想,哦,是陸祁的解藥。陸祁?他一抬頭,眼前場景變換竟然變成了他和陸祁的家。之前所有的疲憊和傷口瞬間消失愈合,他興奮地推開門,卻發現屋子里空無一物,空空蕩蕩地。他走進去愣愣地走了一圈,任何遺留的東西都沒有,就好像從來沒有人住過一樣。他有些茫然地坐在地上,卻發現自己周圍突然多了好多人,耳邊嗡嗡嗡全是壓抑的哭聲。他被他們哭的心煩,伸手排開眾人往前走,他剛擠出人群,就被人狠狠推在肩膀上。他一個趔趄,抬頭看發現是個眼眶通紅的男人,男人恨恨地看他:“你還來干什么!”張希瑞?嚴鈞眼睛一亮,“陸祁呢?我把解藥帶回——”“啪?!?/br>嚴鈞的臉被一股大力打得偏到一邊去,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張希瑞憤怒的大吼:“他都死了!你才回來!有什么用!他最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現在有什么用!”嚴鈞難以置信地睜大眼。“他都死了!你才回來!”“他都死了!你才回來!”“他都死了!你才回來!”這句話有如最惡毒的詛咒從他頭頂灌到腳底帶出浸入骨髓的冰冷。他猛一抬頭看到大廳中間掛著的陸祁的黑白照,忽然覺得照片里他平靜的眼中涌起了對他滔天的恨意。嚴鈞突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這時,一只手從背后搭在他的肩上,帶著陸祁特有的低沉醇厚,“嚴鈞?!?/br>“嚴鈞!”嚴鈞猛地睜開眼,掙扎著想起來,卻被身體里暴起的陰寒刺得一個悶哼,這種真真切切的刺骨冰冷和在夢中尚未抽離的哀慟欲絕兩相交織出一種讓人窒息的絕望。他忍不住伏在被子里喘息著哽咽一聲。他這樣可把見他十二點還沒起來特意過來叫他起床的王旭嚇了一跳,他趕緊把人掰過來,結果被他面上壓抑的痛苦和身上死人般的冰冷嚇了一跳,他趕緊把人塞進被窩里,“你堅持一下!我去叫醫生!”他還沒等起身,就被嚴鈞抓住手腕,他回過頭看,就見那人咬著牙眼眶通紅,硬生生逼出兩個字,“別去?!?/br>王旭著急:“你別硬撐了!”他低頭想掙開他的手腕卻看到他已經被血浸透了的繃帶,頭皮就是一炸,也不敢跟他使勁了,“好好好,我不去,你別使勁,你看你又流血了?!?/br>嚴鈞抓著他的手沒有松開,另一只手搭在眼睛上,王旭只能看見他時不時抽動的嘴角。他維持這個姿勢大概有五分鐘,王旭都快急死了他才把手拿下來,臉上的神情已經趨于平靜了,只是偶爾會不自禁地打一個寒顫。他強撐著坐起來,“嚇著你了?”王旭心說我都快嚇死了。嚴鈞松開拉著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