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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發現,這個孩子長得還不賴,按照人類的稱呼來說,是一個美少年??上?,那一頭染成五顏六色的頭發破壞了這份美感。真沒有品味!一語破在心里暗忖。忽然,他眼尖地發現那個睡著的男孩的口袋里面,好像有什么東西要掉出來似的。遠望去,應該是一張白紙的東西。他手一揮,那張白紙無聲地輕盈地飄動起來,緩緩地降落在他的手上。他瞄了一眼,打開,低頭一看,里面寫著:我希望死后的骨灰可以散在大海里面。旁邊還夾著一張死后器官捐贈的自愿卡。一語破低吟,心生一動,這是遺書!他忽然想起幾天前,杜宇聲跟自己的對話。當時,自己問:「你為什么不怕我?」死神,摧毀人間一切生命的神。正常人都應該有畏懼的心態。可是,當時活潑好動的他卻淺淺一笑,沒有作聲回答。原來,在很早以前開始,他就知道自己活不久,所以有著心里準備了。一個充滿年輕活力的孩子,隨身帶著遺書,在青春的旺季之中,這個男子為那個隨時會來的盡頭做好準備,那是何等的心情?沒有人能真正的理解。可是,他卻有點理解。為什么這個孩子總是在笑,認識他不長,算起來,從第一天到現在只有短短的幾天,可是他卻比一般的孩子更加開朗。可能,就是因為他從小開始就被認為活不了十八歲,所以對于生命有著倍感的珍惜。不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盡情地去享受。像曇花一現的短暫幻覺,把握每一封每一秒。清風送爽,斑駁的樹影之下,搖搖晃晃,午后的陽光十分灼熱。一語破靜靜地拿著手中的紙張,折了幾下,手一揮,又無聲得飄回男孩的口袋之中。天上的白云隨著風移動,遮住了悶熱的光線。杜宇聲微微地打開眼皮,額上有著一層細小的汗水,他欲動嘴角,輕聲道:「好熱……」語調有點慵懶的味道。雖然,白云遮住悶熱的光線,可是曬得太久了,身體難以一下子涼快起來。他歪了歪腦袋,眼睛微微瞇著,在瞥見一語破的一刻,眼前一亮。在地上向著對方站著的樹蔭之下滾過來。滾呀滾呀,整個人在草皮上打滾,調皮地來到一語破的腳下。他笑嘻嘻地起身,抬起頭,爽朗地一笑。「你來啦!」語氣夾著無盡的喜悅,好像等待了對方很久似的。而事實的確如此。長期待在醫院里面,他沒有同年紀的朋友,應該說連一個可以談話的知己也很少。所以,當那天晚上遇到一語破的時候,他其實很高興,因為終于有可以每時每刻談天的對象了。他渾身沾上草屑,頭發也亂亂的,嘴角彎彎,一雙眼睛充滿了孩子氣地看著一語破。頓時,一語破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他很久沒有跟人類接觸過了。而且在長久執行任務的過程之中,也是獨自一人完成的,沒有和其他死神合作過。所以,他不懂得怎樣跟眼前這個孩子相處。他活在黑暗里,而杜宇聲則活在陽光之中。對他而言,實在有點過于刺眼。一語破緩緩地伸出手指,插在對方頭上的草屑隨之緩緩飄起,然后慢慢降落在不遠處的垃圾箱。杜宇聲往上一看,嘿嘿地笑,為自己調皮而笑。不過,也為對方而笑。雖然對方看起來像一塊冰,渾身冷冰冰的。可是,他要求對方每天都來和自己聊天,雖然對方沒有確實地出聲答應,卻每天都準時在這段時間出現。盡管,一語破解釋是無事可做,所以來才盯著他,好讓自己不要無故死去。因為聽說自己其實是很倒霉的人,也是因為如此,地府才派出死神來保護,確定自己能在正確的時間死去。不過,無論如此,他確實在「遵守」了自己的要求了。杜宇聲淺淺一笑,在相處之后,他發現一語破雖然不愛說話,卻一個十分溫柔的人。就好像在他口渴的時候,桌子上出現一杯水。在他想看電視,卻找不到遙控的時候,他會默默地和自己一起找。也會像剛才細心地為自己除掉頭上的草屑。有些事情,無聲勝有聲。彷如天空不語卻深邃,大海不語卻壯觀,一切盡在不言中。「笑什么?」死沉的聲線響起,沒有一絲起伏。「沒有什么?!?/br>杜宇聲伸伸舌頭,笑意加深地回答。他將背部靠在樹干上,枕著手臂,繼續懶洋洋地曬太陽。「什么是生活?」一語破突然問道,一個充滿哲學一樣的問題。其實,他也不知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問,也許他很想知道一個長年與死亡為伍的男生,到底如何去看待有限時間的生活。杜宇聲愣了一下,靠著樹干的背挺直了一下,伸出手指擦擦鼻子,微微地垂下眼簾,輕聲說:「生活就像照鏡子,你哭,它就哭。你笑,它就笑?!?/br>一語破眉毛一動,想不到看起來大咧咧的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一句話。「很酷吧!你現在心里應該很驚訝我的話,對吧!可惜,不是我說的喔,是在書上看見的?!苟庞盥曅Φ?,不過他又補充道:「不過,我覺得自己就應該要過著這樣的生活?!?/br>只要快樂地去面對一切,什么都變得沒有看起來那么困難。一語破看著樹蔭之下的年輕面孔,風穿過樹葉,輕輕搖動,眩目的光線,眼前的景物像一幅水彩渲染的圖,有著朦朧的美。有時候時間真的不代表一切,他們雖然沒有一見如故的感覺,卻又在某個時刻,就像現在似的,可是談一些深入思想價值觀的問題。「喂喂?在想什么?」一語破回過神來,就看見眼前放大了一個臉孔。杜宇聲不知何時靠得很近,快鼻尖碰鼻尖了,水汪汪的眼睛,直直地看著他。一語破別過臉,立刻拉底黑色的大帽子。「為什么不讓我好好地看你的臉???」杜宇聲不滿地嘟嘴,語氣夾著一絲惋惜,差一點就看到對方的模樣了「有什么好看?外貌只是一層皮膚?!挂徽Z破淡淡地回答。「如果只是一層皮膚,那么給我看看也沒有什么好吃虧的?!?/br>杜宇聲輕聲反駁道。剛才很近,他好像看見了一雙灰色似的眼睛??墒?,還沒有看清,就被對方遮住了。一語破靜靜地看著他,默不作聲。哼!又是這樣!他每次都喜歡說到一半就不作聲!杜宇聲在心里嘀咕。「死神都是像你這樣的嗎?」杜宇聲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