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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昨夜匆匆寫成的書信丟給他,“暫時回不了京,你把這封信遞去宮里,轉呈陛下?!?/br> “是?!苯B把信塞進懷里,“臣今天聽說一樁事:太后似乎有意為陛下聘成都尹郭佶家的娘子,可能重陽前就要冊封了?!?/br> 天子冊封皇后,總要一年時間過禮。太后此舉,既突兀,又倉促。吉貞吃了一驚,眼里充滿不快,“陛下才十二歲,也太早了?!?/br> “戴申一反,嶺南、劍南各地人心浮動,太后此舉,有安撫之意。郭佶領劍南節度副使,統八州六鎮,在西川勢力也不容小覷?!?/br> “這個我當然知道?!奔懶Φ煤苊銖?,本該是喜事,可聽了只覺口中滿是苦澀。轉念一想,皇帝雖然已經十二歲,卻還一派天真稚氣,興許有了皇后,會老成些? 不過為皇帝選后這件事,太后竟然半點消息也沒有透露給她。吉貞也不好當著姜紹的面罵太后獨斷,從桃符手里奪過琥珀梳,她動作很重地丟到桌上,呵斥道:“輕點?!痹阽R子里看了姜紹一眼,“這事你怎么知道的?” 姜紹望著她烏油油的長發和一張氣不順的側臉。她睫毛真長,長而卷翹,這樣的人,脾氣都很大。他說:“臣妻娘家是郭氏旁支,聽家里長輩提了幾句。臣昨天收到家書,方才知道的?!?/br> “哦?”吉貞臉色緩和了一些。姜紹從來不主動提私事,這門親戚關系,她才第一次聽說。畢竟還是關心皇帝,她問姜紹:“可聽說郭娘子多大年紀,性情相貌如何?” “聽說是剛剛及笄,比陛下大三歲。性情相貌倒不甚了解?!?/br> 吉貞說:“你夫人溫柔美貌,她的族妹想必也不差的?!?/br> 這話奇怪。姜紹忍不住疑惑,問了一句:“殿下見過臣的妻子?“ 吉貞對著鏡子微微一笑,“看你長得這樣,總不至于娶個丑八怪的妻子吧?那豈非太委屈你了?聽桃符說你在范陽事三天兩頭都有家書,我猜你夫人一定是個細心溫柔的人?!?/br> 姜紹顴骨上一熱,知道吉貞不過隨口一夸,其實不見得多么真心實意,他也沒生出許多遐思,只謙辭了一句:“殿下謬贊?!?/br> 吉貞轉過頭來,把他上下一打量,對桃符道:“像他那樣,挽個男人的髻就好?!?/br> 桃符放下琥珀梳,笑道:“殿下不是不喜歡扮男人嗎?” 是不喜歡扮男人。不過經過昨夜徐采那事,吉貞覺得還是扮成男人方便一些。一想到徐采,她就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說:“多嘴?!?/br> 姜紹見吉貞要更衣,忙退了出來。才一轉身,聽見對面廂房韓約高聲嚷嚷,吵成一片,姜紹還沒來得及過去打聽,聽見“哐“一聲,吉貞推門而出,穿著白地蜀衫,鴉青帛綾半臂,系了紅色抹額,頭發一絲不亂地罩在發巾下頭,像個俊俏的小郎,煞有介事地負手立在門口。 韓約罵起人來,那嗓門一聲高過一聲,姜紹聽得哭笑不得,對吉貞說:“好像是韓約命徐采寫檄文罵盧燧,徐采寫成后,呈給韓約,卻是給韓約的祭文。韓約氣得不得了,要人把徐采從頭到腳扒個精光,去掛在晉陽城頭?!?/br> 桃符一聽這話,“哎喲“一聲,捂著臉逃走了。 吉貞卻撲哧一笑,興致勃勃地差遣姜紹,“你去看看扒了沒有。沒有的話,也去助韓約一臂之力?!?/br> 第35章 沙雁爭飛(十五) 徐采雖然淪為階下囚,到底也是名滿天下的大才子。韓約威脅的話是一車接一車,一會要扒了他,一會要把他閹了送去給鄭元義當中人,到底沒敢真動手。 徐采看穿他沒有那個膽,胳膊往腦袋下一墊,側過身就睡。 到后來,眾兵將們都來看熱鬧,溫泌咬著筆桿子,在廂房里被吵得不勝其煩,毛筆一丟,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來,罵韓約道:“是要閹了還是扒了,干就是了,廢那么多唾沫星子!” 韓約噎住了,見溫泌那張臉上明顯氣不順,他不敢再虛張聲勢了,只低聲咒罵一句“混賬”,打算悄悄把那祭文撕了了事。 “慢著,”溫泌卻說,“我看看?!?/br> 徐采面朝里躺著裝睡,耳朵卻留神外頭的動靜。半晌沒聽見溫泌說話,他慢慢轉著腦袋,回首望去,見溫泌把祭文揉成紙團丟在腳下,一雙眼,頂著濃眉的威壓,黑沉沉、冷颼颼地看過來。 徐采扶著榻起身,正襟危坐,不著痕跡地審視溫泌。剛才在院子里,溫泌是居高臨下,此刻平平的對視,徐采看得清楚明白,這個人,咄咄逼人的一雙劍眉,是人稱鬼見怕的面相,沖動易怒,卻膽大包天,敢作敢為。 鐵面劍眉,兵權萬里。 他不是韓約,是甫一成年,就把十萬兵馬當成雙陸子玩的半個胡人種子。郁羽林的血脈在他攻擊性十足的眉眼里顯露無遺。 徐采剛才那副漠不關心的表情不見了,他肅容道:“郡公,權宦當道,jian佞誤國。隴右與河東,并非水火,實乃輔車相依,唇亡齒寒,公為何不審時度勢,度德量力?” 溫泌嗤笑一聲,“我是胡虜,”他嘲弄地看著徐采,“你咬文嚼字的,我聽不懂?!?/br> 徐采尷尬了,胡虜二字,是他在討賊檄文里暗戳戳給溫泌安上的。胡虜奪人妻子,雖然沒明說,誰都知道罵的是溫泌。 徐采只能把嘴一閉,繼續裝聾作啞了。 “去把程鳳今弄出來,”溫泌轉過身,吩咐韓約,“今天拿他去把左夔換出來?!?/br> “是?!表n約命左右去提晉陽令程鳳今。 擠出來看韓約給徐采扒褲子的兵將們都散了,溫泌要回去繼續寫他的信,走了兩步,偏過頭一看,對面廂房門口立著一個清秀白凈的小郎君,左顧右盼的,與眾不同。他先一蹙眉,隨即三步并作兩步,攬住小郎君肩膀,把人推了進去。 “哐”一聲連門也關了。 “勾肩搭背,成何體統?”吉貞搡了溫泌一把,躲到床幃后邊,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皺。 溫泌撓著下巴上下打量她,搖頭道:“娘里娘氣的,不像男人?!?/br> 吉貞微微一嘟嘴,從袖子里掏出一面平螺鈿背八角小鏡,攬鏡自照,一邊拂著鬢發,不服氣地說:“難不成男人都得像你那樣的?” “我怎么樣?”不過轉瞬,溫泌在外頭那副劍拔弩張的氣勢消弭了,嗓音變得懶洋洋的。 吉貞放下八角鏡,正要說話,見溫泌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動作飛快,連外衫內衣都除盡了,坦然露出年輕健壯的軀體。 吉貞臉一紅,啐他一口,轉過身去繼續照鏡子,佯裝沒有看見。 溫泌往床上一倒,舒服地嘆口氣,閉眸等了片刻,不見吉貞有動作,他用腳蹬了蹬帷帳,喚她,“怎么還不過來?” 吉貞撲哧一笑,背對他道:“過來干什么?” 溫泌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