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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泌笑了笑。過了一會,他想起一事,說:“我今天回來的時候,看見府里匾額已經換了,叫做響桐,這有什么說法?” 吉貞道:“你自己猜?!?/br> 溫泌琢磨了一會,問道:“垂綏飲清露,流響出疏桐?”后面還有兩句:居高聲自遠,非是借秋風。他若有所思。 “呀,你還會吟詩?”吉貞戲謔地說。 溫泌白她一眼,矜持地說道:“難道你當我是目不識丁的武夫?我自幼聰敏無人能及,只能沒有耐性,不慣久坐,因此不像你身邊的人那樣愛掉書袋?!?/br> 吉貞聽到他自夸,連連搖頭。然后,她拉起他的手,在他掌心慢慢寫了幾筆,“這是我的乳名?!?/br> “蟬?”溫泌眸光一轉,離的很近看她,“蟬娘?” 自德順皇后與先帝相繼離世,就再也沒有人叫過她的乳名了,太后都以排行叫她。乍然聽到蟬娘二字,恍若隔世。吉貞悵然若失,說:“我生于七月,陛下生于隆冬,都以時節得名?!彼蜃?,轉了話題,“泌又是何解?” “我命里缺水?!睖孛诤芎唵蔚卣f,“天泉十星,在鼈東。汪洋河澤才能旺我?!彼麑⒓懙氖州p輕一握,燦然笑道:“巧了,蟬以甘露為食。咱倆真是天生一對?!?/br> “你是狗,誰跟你天生一對?”吉貞掩嘴笑道。 溫泌氣不過,抓起她的胳膊,又猶豫片刻,在手腕內側輕輕咬了一口。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本文的初衷就是寫這種沒羞沒臊,又宛如精神分裂般的夫妻生活 ? 第18章 疏桐流響(九) 溫泌雙手掐腰,立在杏樹下微微喘氣。杏花像春雨般繽紛落下,他低頭一看,樹下被土半掩埋的有一枚成婚當日撒的銅錢。他撿起銅錢,將上頭依舊鮮艷的紅纓解下來,拂了拂上頭的塵土。 一聲輕響,軒窗半敞。 溫泌回頭一看,桃符的身影從窗前一晃,知道是吉貞起來了。她晨起后的程序是十分繁瑣復雜的,要沐浴盥洗,勻面理妝,調香弄粉,貼花鈿,點面靨。晨光直直照進軒窗時,她才慢吞吞坐在銅鏡前,拿起一枚扁金臂玔,又一枚白玉的,兩相對比,有些猶豫不決。 “殿下,”桃符示意吉貞看窗外,“駙馬在外頭看你?!?/br> 吉貞把臉別開,眼睛也不肯抬一下,說道:“把窗放下來?!?nbsp;將扁金臂玔戴在手臂上。 桃符走過去便要下窗,眼前一道白影如劍,擦著袖子掠過。桃符嚇得臉色都白了,驚呼道:“殿下小心!” 吉貞手里的白玉臂玔“?!币宦暵湓诎割^,側首一看,卻見一枝杏花,恰如一支羽箭,不偏不倚,穩穩插進銅鏡旁那只瓶口不盈一寸的窄口梅瓶里。顫動的花瓣被震落,花枝上系的紅纓垂在青瓷瓶身上。紅、碧、白三色映襯,清麗秀雅。 桃符奔過來一看,咋舌道:“駙馬的準頭真好?!?/br> 吉貞心有余悸,將杏花拈起來看了看,往外頭一瞥,見溫泌一臉自得地走過來。她將杏花又丟回梅瓶里,嘀咕道:“討厭?!?/br> “奴還當是有人放冷箭?!碧曳叩酱翱诼裨?,“駙馬,你嚇死奴了?!?/br> 溫泌手臂支著窗欞,對吉貞笑著提議:“咱們改日比投壺吧?你肯定投不過我?!背抗獗凰趽?,溫泌的半邊側臉金燦燦的,睫毛上好似也沾了晶瑩的水汽。 “不比?!奔懖蛔杂X嘟了嘟嘴,“你成日在校場上練箭,怎么比得?” “今天休沐最后一天了,咱們干點什么呢?”溫泌興致勃勃地琢磨著,問吉貞,“你們在京都都干什么?” “這個時節,踏青游園,去唐昌觀看玉蕊花,勤政樓上瞧百戲,打馬球,放風箏,打秋千?!碧曳婕懘?,她如數家珍,“可多啦?!?/br> 溫泌問道:“你們公主最愛做什么?” 桃符嘴巴一張,眼睛轉了轉,笑道:“奴說不上來,駙馬自己問呀!”作出忙碌的樣子走開了。 溫泌隔著窗,含笑看著吉貞。 仲春時節,天光正好,吉貞有些心動,朝外頭張望了一下,眼皮又耷拉下來?!安幌氤鲩T?!彼贌o聊賴地撥弄了一下梅瓶里的杏花。 “別老悶著,出去吧?!睖孛诓唤馄湟?,又催促了一句。 吉貞一看他那滿臉無辜的樣子就莫名生氣。聽桃符的響動,已經遠去了。她皺了一下眉頭,對他招招手。溫泌把上半身探進來,吉貞在他耳邊小聲道:“我……”終究靦腆,她換了個隱晦的說法,“……腿疼?!?/br> 溫泌瞬間明白過來,他眼睛一亮,要笑,又忙忍住了。滿臉的眉飛色舞壓不住,他甚而有些得意,“不妨事,我執轡,帶著你?!?/br> “不去?!彼礁吲d,吉貞怨氣就越大,“從京都來的路上都騎馬,我膩了?!?/br> 她巋然不動,溫泌有些掃興。難得還有一天清閑,憋在府里,他嫌悶。丟下新婦出去游樂,大概吉貞的人都要罵他不體貼。猶豫了會,他對吉貞道:“腿疼,叫桃符替你按一按?!彼闶潜M到了慰問之責,轉身就想走。 “郎君?!卑毫⒃趦仍洪T上,對溫泌道,“容將軍傳口信,有事找郎君?!?/br> “可叫容將軍進來說話?!奔懲蝗徽f了一聲。 溫泌本來順勢要走,他腳步一停,回首看吉貞。 “將軍說,衙署里的諸位郎將都在,請郎君過衙署詳談?!卑汉盟圃绲昧巳萸锾枚?,忙加了一句。 吉貞正要完妝,她橫執畫筆,從眼角至頰側,輕輕一勾,兩道斜紅,如新月,如血痕,初看怪異,再看艷麗逼人。聽見包春后一句,她將畫筆往妝奩一放,她對溫泌微微一笑,頷首道:“駙馬慢走?!辈灰娊z毫獨守空閨的幽怨。 溫泌思索了片刻,便跟著包春走了。 “桃符?!奔懞傲颂曳?,對她使個眼色。 桃符隨之出門,不多時,趕了回來,對吉貞道:“殿下,說是鄭元義今早去了衙署,被那些兵士打了出來,連敕書也被奪走了?!?/br> “鄭元義此刻人在哪?” “他興許是不敢回來,人還在衙署?!币宦吠?,朝夕相對,桃符對鄭元義也有了些同在異鄉為異客的惺惺相惜,她有些焦灼,“殿下要不要去看一看?那些都是不講道理的粗人,就怕他們欺負他呀?!?/br> “他又沒傷著一根頭發,我急巴巴去算什么?”吉貞搖頭,“連這點事都干不成,那他也沒用了?!?/br> 鄭元義并沒有太吃虧,更沒挨打。 容秋堂等人都知道他是吉貞近侍。他這敕書來的莫名其妙,毫無預兆,容秋堂拿不清虛實,不敢妄動,只把他攔在了衙署外頭,從后門迎了溫泌進來。 溫泌將敕書展開一看。敕書有坐名,姓名、籍貫、官職,有皇帝御印,內侍省選任,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