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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仍是未動徐子清一分一毫。“陛下……”徐子清攬袖于身前,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灰敗且蒼白,倒真像剛剛大病一場,精神似乎更差,眼皮子腫脹著使目光渙散無神,頭上白發多了不少,顯出超乎尋常的老態來。“王爺一到宮里,又出了這么大的事,您還是讓他去往邊境小城吧?!?/br>徐子清轟然一跪,膝蓋磕在石板的地面上“咚”了一聲,聽得蘇恒有些擔心他的老寒腿。“哦?原來老師拖著病體在御書房等候良久,就是為了彈劾皇兄,當真鍥而不舍啊?!碧K恒淡漠的應著,她揮退了左右,連李如海都沒留下,冷冷的目光盯著徐子清的后背,又道,“老師心中積怨已久,是否已經到了動手殺人的地步?”聞言,徐子清全身一震,挺直的脊梁仍然趴伏在地上,頭也不抬的顫聲道,“陛下可是聽聞什么閑言碎語……”“老師,我今年二十有五,已離年幼無知相差甚遠……幼時早慧,少時孤寡,既是正人君子也會不擇手段,您當真覺得如此低劣手段可以瞞過我?”蘇恒整個人忽然變的可畏而不可親,腳步停在徐子清的眼前,又道,“我仍尊稱您一聲老師,是我依然顧念當年之情,這已犯了君王大忌,望您愛惜羽毛,好自為之?!?/br>“陛下!臣沒有……”徐子清張口欲辯,臉上連最后一點血色都褪盡了,帶著寒氣的呼吸吹在地面上,掀起薄薄灰塵,又全入了他自己的肺腑。“閉嘴!”蘇恒勃然大怒,“皇兄與國師去錦繡宮的那天,倘若不是老師過來,忽然提及年底由鑒天署主辦的各項事宜,我不會讓李公公傳旨召回國師,皇兄便不會孤身一人陷入枯井之下……”“臣……”“還有,當日你推說有事,未見到國師一面就提前離開,你去了哪里,干了什么?!”蘇恒冷笑一聲,“井蓋就是老師闔上的吧?”徐子清匍匐在地上沒了動靜,倘若不是雙肩猶在上下抖動,蘇恒便要懷疑是否言辭過于激烈,竟將脾氣大臉皮薄的太傅大人活活氣死了。“老師,你要清楚記住,我有兩塊逆鱗碰不得——大楚江山,與我皇兄?!碧K恒頓了頓,這才輕輕嘆了口氣,“但現在皇兄到底沒出大事,我也不與老師計較了,倘若您再得寸進尺……”蘇恒俯身于徐子清耳邊,又道,“我說過,我也會不擇手段?!?/br>“好了,起來吧?!碧K恒就著這個姿勢,直接將徐子清托了起來,年邁的老太傅滿身虛汗,卻還挺著背,不晃不搖的站住了。“咳咳……陛下果然長大了,有治國之才亦有治國之能,臣終于可以安心了?!毙熳忧蹇嘈χ?,說不出是真的老懷欣慰,還是迫于壓力認清了眼前的現實,“但陛下,臣斗膽,還是想問一件事……你可知我不惜聲譽,出此下策的原因?”“為保我大楚皇室的尊嚴?!碧K恒淡淡地接了徐子清的話,“倘若不是如此,我第一次將此事聯系到你身上時,你便罪該萬死了?!?/br>“那陛下還是……”“難道在太傅看來,我大楚皇室一個個皆是敢做不敢當的草包?亦或我真的是個意氣用事,不知輕重的愣小子?”蘇恒嘆息著搖了搖頭,真不知道這些所謂的“良苦用心”是建立在怎樣的以己度人之上,才造成了如此大的誤解。“臣不敢……”這時候徐子清倒真的放棄了一直強撐的驕傲,雙肩一頹,整個人老態龍鐘,“是臣考慮不周全,臣自請告老還鄉?!?/br>蘇恒氣極反笑,“一出事就想告老還鄉?老師啊,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你的才學就算不是無人能及,在大楚之內也定然數一數二,趁現在辭去官職,只在京中留教,無需十年,必然桃李遍布。更何況我信你識人之才,育人之能,而你卻只想一走了之?”“臣……”徐子清一時無話可說,之能垂手立在一旁,良久方才心悅誠服的嘆道,“臣一直將陛下當成個孩子,原來歲月不饒人,只有我停滯不前啊?!?/br>“老師回去好好想想吧……”蘇恒目送著徐子清心事重重的離開御書房,這位老人的腳下終于踉蹌起來,跟裴常遠似的,微有些佝僂,待人走遠了,蘇恒方才不抬眼的對著房梁上又道,“聽夠了?下來吧?!?/br>一根金紅色的鳳凰尾羽應聲而落,至中途化為人形,卓月門輕浮的臉上帶著淡淡笑意,看蘇恒的眼神有點像“吾家有女初長成”。蘇恒被他盯的汗毛倒豎,更不想從此多出個“爹”來,不得已只好先問,“國師大人找我有何貴干?”第34章第三十四章“也沒什么要緊的?!弊吭麻T很喜歡將雙手端在胸前,怎么看怎么頤指氣使,倘若不是蘇恒與這老妖精相處甚久,習慣他囂張跋扈的本性,換做其他任何一人都受不了。卓月門又道,“王爺現在已經活蹦亂跳了,莫說進洞xue探龍脈,我看他可上山打虎?!?/br>“……這才九天,讓皇兄再休整休整?!碧K恒知道這兩人私底下互相編排,恨不得拿俸祿吃白飯,成天釣魚種樹,啥都不管,,她平素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性質不惡劣也就不擅加干涉了。“但人面蜘蛛的事總要早點解決,你不會道法,我不是皇族血脈,謝長臨更不必說……王爺是最佳人選,總這么拖著,說不準還有變……”卓月門天生一張烏鴉嘴,向來好的不靈壞的靈,蘇恒忙不迭抄起案上一本書砸了卓月門滿臉,阻止他將這話繼續說下去。“……”向來以美男子自居,sao包到一定程度的卓月門手里抓著這本書,“騰”一聲,放火燒成了灰燼。“姓卓的!那是孤本!”離御書房尚遠,蘇懺便在緊閉的門外聽見這聲怒吼,他傷的是肩膀,腿腳健全,但謝長臨就是不屈不撓的非要攙著,兩個大男人做不到什么“小鳥依人”,蘇懺這下真跟瘸了似的一拐一拐,怕再有十天溜達下去,傷養好了,人癱瘓了。“咚咚咚”敲門聲后又接了句“阿恒……”讓里頭的人有時間整肅儀容舉止,因而蘇懺和謝長臨并未能見到里頭兩廂廝殺的場景,蘇恒理了理皺褶的黃袍,手心里還抓著一把頭發——從卓月門頭上薅的。“皇兄怎么來了?”蘇恒見他姿勢半靠不靠的既別扭又難受,趕緊拖了把椅子,讓蘇懺先坐了下來。太醫院是個充斥著藥味與病患的地方,通常來說意味不祥,所以離帝王居所偏遠,不借助步輦馬匹通常要走小半個時辰,蘇懺精神很好,倘若不是謝長臨的礙手礙腳,他甚至都不會累。“來跟你商量商量,那蜘蛛xue的事不能再拖了?!?/br>相似的話又聽了一遍,蘇恒斜眼瞧了瞧卓月門,略有些懷疑這兩是商量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