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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嘩然。 ☆、第七十二章 “把馮太師、馮御史的檔案調出來, 一分不能漏, 孤要翻個仔細?!?/br> 排除數難入主鳳閣代行宰相后, 她給于爾征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準備翻人底細。 于爾征很快將一壘文書放到她案頭,問:“殿下如今位高權重,這等細枝末節可以讓其他人代查?!?/br> “不必?!辈粴w翻開,“你先去料理其他, 此事孤自己來?!?/br> “殿下想找什么?” “蛛絲馬跡?!敝讣饴舆^扉頁,她利落地翻過一頁,“百足之蟲,必然有不當端倪?!?/br> 先前在朝上,馮御史緊抓失職不放,參了姜戶部一折,把人抨擊到暫時休職, 換以戶部侍郎代行了。 不歸原先摻不得手,等到如今權來, 翻開戶部要職人員名單,發現已換上了不少南派一系。其中最惹眼的, 莫過于一個馮觀文。 這讓不歸警鈴大作,不僅為了后續來路,也為了心中一口怒氣,拔除馮家的念頭是愈來愈強。當年姚蓉父親姚御史暴病, 才輪到馮族頂替,多年來站穩不動。如今想要挫其鋒,新錯難尋, 也只能在舊歷中挑刺了。 “開景十年,治臨州重疫,連升二品?!?/br> 不歸指尖停在這一行小字上,異瞳縮了些許。 她反復看,反復斟酌。 臨州? 當年重生在臨州,她就是在雁灣尋回了他……這不是重點,關鍵是那雁灣知縣,參與了臨州賣官行徑。 她敲書案,意外掘出點收貨。 這時于爾征來傳話:“殿下,有人來求見?!?/br> “不見?!?/br> 于爾征求情:“來的是刑部姚左牧,已是第四次了,殿下不妨聽聽他有何事?” 不歸盯了文書上的蠅頭小楷半晌,才掀開眼瞼:“傳?!?/br> 姚左牧來到官署前,朝不歸深深一拜:“微臣參見殿下?!?/br> “姚卿有公事直奏?!?/br> “臣沒有公事?!币ψ竽恋吐?,“所來為的私事?!?/br> 不歸敲敲書桌:“孤對你的私事沒有興趣,退下吧?!?/br> 姚左牧快速一拜:“微臣求門無路,只能求拜殿下,請廣梧施恩,周全麗妃娘娘一二!” 于爾征在一旁,眉眼一跳。 不歸看著跪在地上的青年,面無表情:“宮閨皇妃,皇家之事,與你有何關聯?怎么,姚卿把麗妃納入自己的私事范疇了?” “于禮,麗妃為臣之上,然于親,姚蓉為左牧之妹?!彼虻財S聲,“當今世上,姚左牧之親屬寥寥無幾,唯有這一個叔師之女、表親之妹。臣一外男不知宮中何變,只知麗妃封禁于深宮。其親受苦,臣不能放任,也不愿放任!” 不歸審視了他半刻,思及前世荒唐的姚氏表妹義子之親,再念及當年姚蓉口中換了性別的表姐之說,忽然鬼使神差地開口追問:“到底是親,還是情?” 姚左牧再跪,毫無猶豫:“護幼之心非男女之情,上有君臣之禮,下有血緣之絆,殿下明鑒!” 她的指尖一僵,沉默了好些才開口:“起來說話?!?/br> 姚左牧沒動。 她挺直的脊梁靠在椅背上,說不出是放松了還是頹然了,神色也分不出是什么情愫。 “孤答應了,你起來?!?/br> 姚左牧這才起身叩謝:“殿下如今如日中天,卻也如履薄冰,微臣愿盡綿薄之力,助殿下渡過難關?!?/br> 這古怪的殿下卻詢問他:“你也算是與她半生相伴,當真只有親屬羈絆嗎?你果真從始至終視她為幼,護她為雛?” 姚左牧攏袖要再跪,她卻敲案嚴厲道:“孤不需要你跪,你只需如實回答?!?/br> 他垂下眼,一字果斷:“是?!?/br> 不歸閉上眼,脊梁彎了片刻再直起,睜開眼后鋪開紙寫了一箋,交給姚左牧:“你接著,看好上面所寫,孤要你照其上所寫去做?!?/br> 姚左牧恭敬接過,展開看了一眼,猛然抬頭看向她。 那殿下的眼神冰冷異常,冷得像強行偽裝出的鐵甲。 “這是一個交易,你替孤辦事,孤替你周全傾鸞?!?/br> 姚左牧合手一拜,燒了書箋,什么也不多說,轉身便離去。 于爾征大致能猜出她的安排,默然垂首,盡心盡職地處理堆積成山的文書。 “于卿?!?/br> “臣在?!?/br> 她眼睛仍舊盯在文書上,頭也不抬:“四公子臨走前,委托你都查了什么?” 于爾征筆一頓,語氣毫無波瀾:“查了些振武軍的來歷。軍旗設計,軍徽造樣,軍伍規模,軍隊水平,如此種種,都圍著振武二字?!?/br> 她半天沒有翻過頁。臨了,只是提筆圈上一句,合上文書不語。 于爾征又道:“振武是殿下的兵?!?/br> 她抿了一口茶,四分謀斷里,摻雜了六分干擾。 她略重地放下杯,漠然地對于兩文說:“你廢話真多,聰明人不該如此?!?/br> 于爾征應了一聲,工工整整地分好一沓文書,老實不接話。 她又冷靜地思忖片刻:“能者多勞,于卿預備下?!?/br> 于爾征疑惑:“預備什么?” 她敲了那疊文書:“臨州,雁灣?!?/br> 出了官署,不歸沒回宮,驅車到了大理寺。她沒打算藏頭露尾,一枚公主令干脆取出,大理寺一路暢通無阻。 來到盡頭處,那里頭關著的不是什么罪大惡極的窮兇極惡之徒,是個儒雅的背影。 牢頭拿刀柄敲敲柵欄上的鐵鎖,敲出了刺耳的聲音:“劉犯,有大貴人來探望,快別面壁了,轉過來?!?/br> 里間的青年一動不動,打坐一般。 牢頭要再叫,不歸彈袖讓人下去了。 牢中盡頭靜謐,一出聲,回響得更冷:“劉公子,初次正式見面,深宮言不歸來此,公子可否賞光一敘?” 深宮二字觸動了公子心弦,他轉過身來,看見牢外一只幽然如點鬼火的藍瞳,便起身行禮:“戴罪之人劉采仲,見過公主殿下?!?/br> 不歸負手打量他:“什么罪?” 劉采仲答:“不義之罪?!?/br> “逆罪么?” 他安靜了,片刻后搖頭:“不是?!?/br> 不歸屈指輕彈勾在手上的公主令,漫不經心地說道:“案牘上記載,不臣覬覦皇妃,謀圖不軌,不是逆罪是什么?但孤知道實情,你不認就對了。只是孤很好奇,為個與你幾乎永無可能交集的女子,背臟水陷入牢獄,斬斷將來大好仕途,劉公子真甘愿?” 牢中青年端正一拜,不辯解也不回復:“多謝殿下屈尊來探。探人者易,探心者難,殿下不必多問值當與否?!?/br> 她凝眉,更不解了:“怎么,便是為一女帶累全族,也能心無愧怍?” “大族百足之蟲,難關終有盡時,不比深宮女子,一朝毀譽世無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