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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頤養天年就好。您知道,慧妃娘娘如今被罰宮禁,不免謠言四起?!?/br> 不歸瞳孔一縮:“舅父這是……要收回叔公的封地諸權了?!?/br> 羅沁雖然沒有目睹主子受傷的情景,但宮中私下流言紛紛,陛下動怒的理由,公主因何受的傷,導火索似乎都是當夜被召進養正殿、后來又被罰禁令的慧妃。而今更是波及前朝威親王,怕是板上釘釘了。 不歸冷肅了一會,搖頭道:“你著急也沒用,此事沒有回轉了。孤先前就為慧娘娘求過情,舅父反常的堅決?!?/br> 一個帝王,不管是為朝綱而平衡權術,還是僅一己之私擅動,都不是他們所能左右的。也許就像茹姨所講一樣,王之帝心莫測,帝之常心也難測。 主仆各有所憂,是一陣急促腳步闖進來打斷,人聲銳而緊:“阿姐!” 不歸立即從椅子上站起來,往臺階下而去。剛踩在第二階,少年已奔到臺階下,仰首凝視著她,嘴角緩緩揚起,眼睛慢慢泊了水。 不歸盡量使自己看上去自然一些,問話與往日千篇一律,以昭示自己不為幾日離別所動:“回來了?” 楚思遠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逼回眼里的水,邁上臺階,眼睛仔仔細細地審查過她身上的每一縷異樣,心里千萬憂念,手上克制觸想,唯恐伸手一碰,就把她打碎在懷里。 他呼吸沉重了半晌,開口還是出了異樣:“回來了?!彼珲喸诤?,低下頭說:“我……看不見你,很……” 不歸等他說完,他卻顛三倒四說不完整。她抬手撫他額頂,回憶慢慢篩,高興也可,痛苦無妨,最后擇出句兩世承諾:“別怕了,阿姐答應你。生老病死,除了最后一條,我都不離開你?!?/br> 他許了兩世,緣該她來償了。 殿試結束,進士們又歷經了一些禮節和入仕授堂講演,最后三兩結伴離開,回去安心等待調配,或提前走動人事。一想到來日之期,那些人的臉上都籠著醺酒的神采。 當然也不乏例外。 于爾征正和劉采仲說話,忽然就有一個黑著臉的家伙過來拖了他就走:“賢兄喝酒去?!?/br> 于爾征拉上不明所以的劉采仲,和這人另一臂里的姚左牧對上了眼,后者被拖著也沒反感神色,和于劉兩人打了聲招呼后,還忍笑解釋:“馮弟心情不好,想拉我們陪他喝悶酒?!?/br> “怎么了?” 馮觀文擰著眉:“那外域人不過撿了個便宜,趾高氣昂個什么勁!” 外域人指的是蒙圖罕,滿殿中獨有他一個外域人,一頭褐發扎眼不已。這蒙圖罕對宗帝之問的所答不俗,才學貨真價實。 于爾征無奈:“他怎么惹你了?” 馮觀文哼了一聲,一旁的劉采仲插嘴:“莫不是那句玩笑話?” 原來那蒙圖罕見了他們前三甲后,開了句玩笑說:“三君貌美,女不能及?!贝笾率且云湃?,說中原男人雖然才高但是太過文弱,連他們外域莽原十六部的驍勇女兒都比不了。馮觀文原本心情不善,聽了也懶得懟,臉越發的黑。 姚左牧不忌,開導他道:“你越計較,反倒越落個下乘?!?/br> 馮觀文只陰沉著把人拖到萬玉樓里,拋下銀票入了閣間,手一拍桌,叫人送來上好的玉帶春、蓮須白?;镉嫹钌虾?,他倒了一杯喝起卻又發脾氣:“這是什么土煙東西釀的?兌辣椒了嗎?伙計——!” 姚左牧制止了他,笑說:“明明是你喝慣了江南的軟酒,嘗不慣北地的烈酒,沖店家發什么脾氣?別撒火了,伙計,來一壺狀元紅,給這位公子消消火?!被镉孅c頭哈腰下去,馮觀文把那酒潑到地上,恨恨地捶著桌子。 于爾征朝劉采仲解釋:“他這人就是率性,不必介意?!?/br> 劉采仲才名在外,人卻不常到外面轉悠,和其他書生幾乎沒有什么交流。今天殿試順利通過,一到外面就被許多人圍住,抬頭看見唯一落在喧囂人群外的于爾征,好奇羨慕下就朝人走過去攀談,誰知志同道合,言來語往就以名相稱了。他自然聽過馮姚二人,尤其是姚左牧,此時與生同桌并不局促,聽了于爾征這話便笑道:“真性情好?!?/br> 馮觀文聽見聲音,抬頭狐疑地審視了他一圈:“閣下哪位?” 于姚汗顏,他倒自然,溫爾笑道:“在下劉采仲,今日殿上聽公子答一出都州論,深表佩服?!?/br> 馮觀文挑眉:“稱呼我名字就行,你是宰相公子 ,我一鄉下人來,當不起一聲公子?!?/br> 姚左牧笑起來:“自己樂慣了大少爺的排場,現在自謙個什么勁?!?/br> 于爾征好奇:“好好的狀元郎,怎么看不出半點高興,只一味地嗆爆竹?” 狀元紅端上來,馮觀文往眾人杯里倒滿,自己一飲而盡,皺了皺眉:“家里人添的堵!這時候我倒羨慕你們了。姚兄,族里長輩開明,講究報國立業;于兄,不是弟挖你痛處……這沒長輩、沒一大幫拖泥帶水的宗親能省一大片煩心事!采仲兄,你……” 他邊喝邊吐苦水,點到劉采仲時打了個嗝,想了想幸災樂禍了:“你應同我差不多麻煩。尤其是頂著個什么太師子宰相子的大名、還掙了個什么狀元榜眼的名聲!外頭聽著覺得了不起來恭維前途無量,什么前途?有什么自己做主的?其實你我能走的早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br> 劉采仲略有動容,但依舊面目平和,舉杯道:“觀文一心不平,此番偏頗了?!?/br> 馮觀文大笑,大喝一杯,瞪著眼說:“我這人不止這一項毛病,還請劉兄今天回家好好勸服宰相,千千萬萬不能把令妹許配于我!” 其余三人都驚了,劉采仲失色,拍桌大吼:“我妹?!” 馮觀文拍而呼應:“你妹??!” 于姚兩人連忙各按下一個,生怕明天出個狀元榜眼毆斗的八卦:“坐下坐下,好好說,好好說!” 馮觀文咬牙切齒:“自我文舉名位一出,家中能說得上話的全要給我張羅!貴女貴女,遍地是貴女!滿嘴是貴女!一個素未謀面的貴女!就想安成我馮觀文的妻子!” 劉采仲捶桌,溫和公子形象蕩然無存:“你做夢!我絕不會讓我meimei嫁給個她不喜歡的人!” “那就多謝了!”馮觀文舉杯,“長丹貴女之首令妹無疑,我回去繼續對抗他們,為劉兄拖延點時間,兄若能說服宰相不接馮家的聘,那么我的清靜日子就能維持下去!” 劉采仲舉杯:“說定了!干??!” 于姚兩人也被迫陪酒,喝盡了一壺又一壺,劉采仲大著舌頭問:“觀文不娶心志如此堅定,莫不是已有所屬?” 馮觀文一頓,附耳過去說:“我要聘,只聘天家女?!?/br> “天家女……”劉采仲重復了這三字,側首看了姚左牧一眼,笑意苦澀起來。他再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