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8
馮觀文粲然,拱手一揖:“在下還有更放肆的未說?!?/br> “臣馮觀文有一請愿,若臣登科金鑾為狀元——” 楚思遠直覺不妙,站起橫在她面前:“大膽!” “——斗膽向不歸殿下求親?!?/br> ☆、第四十章 不歸:“……” 毫無波動, 甚至還有點想笑。 求親? 一者, 依本人所想, 前世今生不歸都沒有想過出嫁,孤來單去,一生捭闔在高臺,紅塵只在皇家的籠里, 無心無法無能抽身而去。二者…… 就這鼻孔朝天的狂傲樣,這就叫求親了? 她忍不住嗤之一笑,沒注意幺兒轉頭來看自己的眼神,是說不出的瘋狂。 “狀元如何?” “便是連中三元,金鑾動天下,又如何?” “便是百年一遇的天縱、潘沈,又如何?”不歸莞爾, “馮卿,區區書生, 你自視太高了?!?/br> 馮觀文沉默了一會,再抬頭時神情不變, 淺笑說:“看來殿下所視比在下還要高,那么臣……也只能先攀登其上了?!?/br> 不歸起了警戒,不自覺地摟過楚思遠,冷眼看著他:“那便恭祝閣下指日飛升, 與家世門楣齊光耀了?!?/br> 馮觀文再一拱手:“借殿下美言?!痹捨捕炙挚此谎?,卻是志在必得的神色,叫少年的指節捏出了咯噔聲響。 “退下吧?!辈粴w內心的厭惡芥蒂又涌上來, 不屑給面子了。 等馮觀文走遠,不歸這才發現了他的僵硬,抬手去貼他額頭,奇道:“怪了,你又怎的?” 他再三忍耐,還是從唇齒間磨出摧心剖肝的話來:“你會出嫁……” 一個嗎字還沒出來,她已截住,淡然又果毅:“絕無可能?!?/br> 楚思遠渾身的血流回原處,松了好大一口氣,才坐回她身邊,握著她的手不放:“誰也不可能,是嗎?” 她笑道:“對?!?/br> 楚思遠沒咂摸出點不尋常的意味,只沉浸在安全的欣喜里,揉著她的手道:“阿姐得世上最好最好的兒郎來配,剛才那家伙算得什么,也敢大放厥詞,你這樣好,他怎配得上……” 不歸抽手撫過他鬢角,思緒卻又跑歪了。 人人都有成家之事,自己特殊,這崽子呢?少年人一日光彩灼過一日,不需多久,他也要到說書里思慕佳人的年紀了。 宛妗進宮怕是淑妃養來做兒媳的,到那時,他是否也會為她寤寐思服,愁腸百結? “你是世上最好的人,阿姐,我……” “阿姐,你信我嗎?” “嗯?”不歸恍了一會神,“怎么?唔,我自然信你,只是你前頭說得不對……” 他怔怔看著她,半晌緩緩松開了手。 不歸原想說我哪兒好了,忽然鐘聲厚鳴,會試的第一場已落下帷幕。 跑去和他人寒暄的威親王這才回來,不歸便拉著楚思遠一并起身去,不多一會科門大開,神色繽紛的考生們魚貫而出,有些走起僵尸步,有些恍惚如吸迷香,個別還是躺在擔架上抬出來的。 不歸他們去幫忙分發點心,大半面帶菜色的考生們排隊領取,那場面看著簡直像賑濟災民。 威親王分了一份給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白須老頭,唏噓道:“不容易,不容易啊?!?/br> 老頭唉了一聲:“第三回啦?!?/br> 不歸眼疾手快地再挑了份易嚼的點心給老人家,看著老人微佝僂的背影,感觸頗多。 每個領了點心的人都會朝他們道一聲謝,而后便有一句“愿君一切順利”,有的考生聽了無動于衷,也有的突然就涕泗橫流。只是幾炷香的功夫,就看了一眾士子生態。 楚思遠從前擺著燒餅攤,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察言觀色不弱,見了各人各面會說各寬慰或激勵的話,一旁的不歸反倒木訥了些,于是趁機和楚思遠換了位子,在一旁給他打下手。 等隊伍漸稀落時,姚左牧和于爾征才輪上來,姚面色自若,看著那么端方嚴肅的模樣,不曉得前世是怎的甘愿頂著流言蜚語拜一女子為義母,與她的桃色花邊還不斷的。 姚左牧道謝離去,沒一會于爾征上前,不歸見他臉色發白,暗樂于大宰相也有失措緊張的時刻,前世多少次被臺下的宰相懟得啞口無言顏面掃地,如今也算出了口爽氣。 為表謝意,于爾征伸出兩手接過,不歸眼睛一垂,看見他露出的右手腕上裹著層紗布,驀的一愣,脫口而出追問:“你的手怎了?” 于爾征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似的,一瞬把手藏到了背后:“沒怎的,不礙事的?!苯舆^點心后他忙轉身而去,走到遠處時才偷偷回頭,見不歸仍在瞧他,連忙快步跑開了。 楚思遠拉了拉她的衣袖:“點心?!?/br> 不歸這才收回探究的視線,取了繼續給他打下手。直等到沒什么人了,他幫忙收拾剩下的點心,狀若淡然地問:“阿兄認識那書生?” 她難以欺瞞,只得答:“認識,一個故人?!?/br> 他呵了一聲:“阿兄故人不少?!?/br> 不歸抿唇:“這個故人幫了阿姐許多,不一樣?!?/br> 那個時候,身邊只剩一個同樣渾噩的羅沁,身與魂兩重磨折里,又是怎么再熬過千個日夜的? 堆積如山的折子外,其余大概都賴了八哥似的于宰相,時時厲語刮心,才不至于麻痹丟神吧。 從敵對到合作,不歸心知肚明,自己不可能是明宗,但于爾征絕對是魏征。 這些話當然說不清,于是她概括道:“那人有恩于我,雖然他自己不知道?!?/br> 楚思遠腮幫子短促地一鼓,默不作聲地轉過頭,生硬道:“那他可真厲害……不早了,我們回去吃午飯吧?!?/br> 不歸拉住他去和威親王、眾官員告別,等寒暄完日頭已算毒了,不歸一手打傘一手牽他,別過眼一瞟,他已從只及自己肋間來到與自己并肩處,仿佛竹節抽高似的,日復脫胎換骨。 “接下來的武舉,你可不能再不管不顧地丟下了,曉得嗎?” 楚思遠慢慢抽出手,扯了個笑:“是,不打擾長姐就是了?!?/br> 不歸收緊空空如也的手,見他如此,一路無話。 回了廣梧,不歸喝著苦得無聲無息的藥粥,吃得慢了些,他則囫圇吞完,放下碗筷就往外走。 “去哪兒?” “去演武場,我本沒有才能,空乏幾天功課定要落下?!?/br> 不歸放下藥勺,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走出自己的視線,而后兩手捧起玉碗一口氣喝干剩下的,手背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棄碗時嘴唇是蒼白的。 羅沁皺眉撫她后背:“您中邪了嗎?” 不歸緩緩呼出一口氣,別手站起,一指萍兒,腳步略蹣跚地回觀語齋。 空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