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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人總是十足貪心的,從一點一滴到江河湖海,什么都想攬入懷里。已重獲了這樣繁盛的風光,還悲悼什么?不滿什么?年紀上頭了,盡矯情了。 她看向舅父,見他有四妃相伴,再輕輕環顧四周,所見都是拖兒帶女的小家庭,人人有伴,或友或愛或親,俱不孤獨,反倒大好日子的自己,竟不知足地生出孤單心。 不歸望了一會,前去悄悄與賈元說告退,便攏著手和茹姨離開太清回廣梧了。 “小姐……”直漫步到人靜處,茹姨才緩緩問道,“陛下抬高你身份是好事,只是,你想摘掉言家姓換成國姓嗎?” 不歸慢慢地走,每邁三步就輕敲一下宮墻,聽此回答道:“我怎會棄父姓?但是舅舅養顧我多年,叫他一聲父皇也是使得的?!?/br> 茹姨看看煙花不斷的夜空:“長公主要是知道了,不知怎么感想……” 不歸慢了幾步,趁茹姨恍惚走到她并肩處,攬住了她的胳膊,說:“還有您,您養了我這么多年,我叫您一聲茹娘也是使得的?!?/br> 茹姨大驚失色:“小姐別胡說了!折煞老奴了!我拿您當女兒疼愛是本分,您要是拿我作養母瞧那是要鬧大笑話的!” 不歸搖搖頭輕嘆,環著她胳膊走著,茹姨幾次三番想抽出臂膀,不歸便引生母的話題,聽茹姨絮絮叨叨她以前侍奉易月的事跡,末了才說一句:“不歸心里,您與母親是一體的,您就是我的家人?!?/br> 茹姨卻是在夜里咽淚了:“小姐,您千萬不要怪你母親,她是真心愛你的,只是……” “我懂,我懂?!辈粴w拍拍她的手,“您別掉眼淚,過年的好日子高興才是呢?!?/br> 宮道走到盡頭,前方的園門口轉出一群吵吵嚷嚷的少年少女,為首的叫了一聲表姐,而后想改口卻是過不去。 不歸辨認出眾人,笑道:“就知道你們結伴出來玩了?!彼龜盗藬等祟^,問宛妗又問思鴻:“思遠呢?沁兒呢?” 他二人答都回去了,思鴻背著呼嚕呼嚕睡著的阿箬,越發苦大仇深。 不歸囑咐了他們回去路上小心,便急忙和茹姨趕回去。 除夕要守歲,各宮都是燈火通明的,雖已夜深,廣梧宮里也是人來人往喜氣洋洋的,巧手的剪窗花打絡子,粗笨的去掛物件。萍兒便打了好些紅艷艷的年結,林向架著梯子,一個個拿去掛梧桐上了。 不歸回來時見到的就是處處煥然一新的模樣,連那花貓都被大家裹上了金紅交織的棉襖,哄它作個招財貓的樣子。 茹姨見狀也加入過年的行列,不歸進進出出轉了幾圈,沒看到羅沁,便過去問萍兒。 “殿下回來了?”萍兒見到她連忙將手里的大年結給她一個,“殿下系個心愿掛上去吧?生日又守歲的,掛個大吉祥的?!?/br> 不歸見一旁樹下擺著小案,便隨性提筆寫了個紅紙條折起綁在年結上:“勞你們幫忙掛一下,對了,小公子呢?” 萍兒興高采烈地高舉那年結去給林向,扭頭來說:“和羅jiejie在廚房里,廚子們都被趕出來了,八成是要鼓搗什么?!?/br> 不歸愕然,一瞬心如刀絞,疼痛先蔓上來了。她轉身便往小廚房而去,步伐踩在剪子上似的。 魂不守舍地來到那廚房外,她揮手趕走蹲著守門的掌勺大廚們,廚房門內不設鎖,她輕輕扒開一條門縫往里看去,呆了半晌。 楚思遠正忙碌著,轉身拿個花椒時忽然看見一角紅袖,嚇得食材一抖,掉到了賣力鼓搗送風管生灶火的羅沁頭上。 遠、羅:“……” 不歸看著這兩人一個臉沾面花,一個頭頂花椒的狼狽樣,輕聲問:“我能幫什么忙?” 楚思遠手握一個木鏟,戳在砧板上,慌不擇路地說:“你坐著就好!” 不歸便整了一下楚思遠對面的大桌,二話不說坐了上去,兩手按著桌面兩腳吊在空中,一身紅衣坐在除夕的一大堆點心里,無意地成了待投喂的秀色大餐。 楚思遠怔怔地盯了她一會,一旁羅沁叫道:“糊了!”他這才手忙腳亂地去翻金黃脆嫩的燒餅,揮舞起了木鏟。 不歸看了他們一會,側首悄悄去拭眼角的水,心緒還未平復,那燒餅已擺在了面前 。 他局促地擦擦手:“你今日生辰,我沒什么能送的。你吃過那么多山珍海味,我也不曉得你還喜不喜歡這個……” 她叉起一塊送進嘴里,雁灣小鎮的燒餅與口中的有用料的不同,她咬開酥脆麥面后滿口松軟香甜,視線驟然就朦朧了。 吞咽下去,仿佛還有一股焦炭鯁喉的澀然煎熬感。 是那千個日夜神魂顛倒遍尋不得的味道。 “喜歡、怎么不喜歡?以后……年年生辰、年年除夕……你都……你都做給阿姐吃,可以么?” 請你每一年都贈我一盤金黃燒餅。 切莫、切莫中止啊。 第一卷青稚完 ☆、第三十三章 楚思遠暗暗吸氣, 而后謹慎邁進了國子監。 此處是皇宮教習皇子與貴族子弟的學堂, 里頭已坐了不少翩翩少年少女, 一見他們進來,都拿訝異目光打量,因國子監內學子不論高低身份,便沒有過來行禮。 楚思遠的位子在第二排, 小書桌上四寶齊全,書冊整齊,他看了身邊人一眼,局促地坐下了。 “思遠不必緊張,一如勿語齋里就好?!?/br> 戴著眼罩少年裝扮的言某人微笑如是說,但楚思遠更緊張了,心道你都跟過來了, 我怎么可能不緊張。 “那個……咳咳,小、小言坐吧?!痹捯怀鏊团み^了臉, 顯然十足別扭,但隱私內心暗爽, 有股終于壓了她一頭的暢快,他也不曉得這是什么感覺。 不歸一撩前后襟擺瀟灑坐下,履行著伴讀職責,為他鋪紙磨墨, 順帶飛快地瞟一眼國子監里的情狀。 國子監里基本是些上輩子沒見過幾回的貴族子弟,除了個別出挑的,這些娃兒大部分啃著老本過安享日子, 有紈绔也有在朝堂接著閑職小務的,經濟造化一般般,對風花雪月吟詩作曲則很有研究。至于小千金們,后來大部分是尋了門當戶對的過去結發,維系著這些錯綜復雜的家族關系。 當年皇室爭戰爆發,這些貴族二代大部分是蒙圈的,他們和父輩不同,降生在太平風流里溫柔慣了,也沒甚大主張,遇上真刀實槍時哪怕被攛掇也不敢出頭,本著守本都跑到一邊瑟瑟發抖去了,是一群沒野心的溫和兔子。 后來不歸登帝大力提拔寒門,但天下儒生對女帝多的是口誅筆伐,這群年輕貴族卻是照樣乖順地守著自己的祖業過小日子,沒給她使什么絆子,因此不歸對他們的印象還是可以的。 不扯遠的虛的,就這一屋子漂亮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