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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的頭腦,一個小小的翡翠扳指,就讓阿柳心甘情愿地侍候那些窮兇極惡的老爺,還感到高興和得意!帳子里,柳橫波渾然不覺地哼著小曲兒,“成就了今宵歡愛,魂飛在九霄云外,投至得見你多情小奶奶……”情語綿綿的唱詞,跟著這個世間一道,嘲弄著秦樓月的安守本分和自視清高。越本分,越欺壓,愈清高,愈摧折——“機不可失時不再來?!?/br>秦樓月半垂著頭,眼不看路地往外邊走。梁襄的院子如今無人居住,他知道那里有個偏門……他出了碑亭巷,一直走,一直走,渾渾噩噩地,也不清楚到底要走到哪里。他的心失卻了指揮,只是任自己的雙腳前進,穿街過市,一直走到警齤察局門口。他抬頭看了看地方,游魂一般地走了進去,“請問你們這里由誰負責?”他對桌子后接待的警員說,“我有證據,要舉報李沉舟?!?/br>☆、陷落濃霧迷迷,籠罩著上?;疖囌?。鐵軌隆隆的震顫聲中,列車減速進站。天色昏晚,月臺上沒幾個接站的人。這本是趟運貨的車,臨時加了兩截客運車廂,沿途僅??苛藷o錫一站,比平日完全客運的列車早到了半日。車門一開,兩股旅客在寒氣中蹣跚下車,分散到月臺左右,眨眼就消失在愈來愈濃的夜霧里。在月臺上常年販賣點心的小販劉小三,此時正整理褡褳預備歸家。信號燈閃爍中,他看見一個步伐莊重的學生模樣的人拎著箱子往外走,邊走邊左顧右盼。他跟在那個學生哥后面,迎頭看見一個人向著學生哥走來,“梁少爺嗎?”“是,是我,你是……”“我是梁先生雇的司機,梁先生有事沒來,派我來接你?!眲⑿∪托南?,“又是個有錢人家的少爺!”側身走開了。梁斗給梁襄的電報上,說的正是會派人來接他的話,說是來人面白、清秀、手持絲絹,是海關手下自己的司機。梁襄此刻正是旅途勞頓,身心疲憊,眼見這人形貌,正合電報上的形容,左手里也是攥個絲巾,便道“那你領路吧!”跟在那人后頭,穿過人丁寥落的車站,一路往燈光愈稀的地方走。梁襄走了一段,問道:“師傅如何將車子停在這里?”那人答道:“前邊兒道路坑洼,怕壞了車子,這里平整些?!眱扇瞬冗^枯草,簌簌地響。一輛漆黑的轎車停在樹叢邊,那人緊走幾步,“前面就是了?!弊屃合甯?。梁襄張眼望了一下,回頭一瞥,四周俱是無人。涼霧滿身,天地連成一片不祥的混沌。他忽地停住,“這位師傅能否等一下,我回車站去掛個電話?!?/br>不等那人回應,轉身往回走。走了兩步,一聲悶響,腦后一痛,鼻里一陣怪異的香氣。一只手隔著絲絹,按在梁襄面孔上,正是那面白清秀的小司機。他看著梁襄軟軟倒地,望向身后的人,“你那一下要是把人打傻了怎么辦?干爹可不喜歡白癡貨!”那人收起棍子,慢慢在暗處現身。一個早先定頗為清俊的臉孔,年紀定不大,兩側的法令紋卻很深,眼皮的上層褶子耷拉下來,早早地染上衰頹之色。他也是朱順水的干兒子之一,名叫辛妙常。他干笑一聲,向婁小葉道:“那豈不是順了你的意,這個小白臉學生哥要是得了干爹的歡心,干爹的床上還有你婁小葉的位置麼!”婁小葉心里暗哼,嘴上道:“少廢話,快把人弄上車是正經!”與此同時,南京警齤察局的會議室里,由蕭易人為首,分局局長作陪,然后是轄區警長,幾個人順著會議桌坐了一溜,或執筆或抄手,盯著對面的秦樓月。白日里,秦樓月心情激蕩之下,向局里的小警員舉報李沉舟,并道手里有證據。向著小警員,他已將幼年的禍事述說了一遍。小警員一聽,此事非同小可,不敢做主,便上報給分局局長。分局局長也不是個有魄力的人,聽到李沉舟和秦淮商會的名號后就開始頭疼——這年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憑什么要做這個出頭的鳥兒呢?于是很自然地,他將這個燙手山芋拋給了他的上峰——警政署署長蕭易人。其時蕭易人正處于某種精力分散牽扯狀態:他手上的事很多,而幾乎每一件事都態勢不明朗,讓他難于立時做出決定。事出有四,其一是他在警政署署長的位置上干了大半年,事務紛繁,卻沒能讓他的荷包充實多少。他配合軍部多次出警,搜捕跟共/匪有關聯的人。結果人到手上之后,他連審訊的資格都沒有,就看著黨務調查處來的人將人帶走了。他跟著手下的人明面上維持著社會治安,看上去挺風光,結果真正碰上了案子,他才發現,更加風光的是以前的藍衣社,以及后來從藍衣社發展起來的、眼下的黨務調查處那幫人。那些人,才是真正掌握著黨內的核心資料,執行內部直線下達的秘密任務,而蕭易人這個表面上的警政署署長,只有在調查處需要人手的時候才被知會到。半夜一個電話過來,讓他派人出車協助搜查,出人出力,末了除了一句輕飄飄的感謝恭維的話,什么都沒撈到。蕭易人不是不喜歡名譽和權力,但是他需要一些更加實在的東西來坐實他的成就感——這些更加實在的東西,凡人都不難理解吧?何況蕭易人不是沒有他的傲氣的,身為蕭家長子,川中大族,在近二十年的軍閥混戰中始終屹立不倒且跟各方關系密切,他覺得自己沒有理由不帶領蕭家更上一層樓??赡壳暗那闆r是,黨內好些街頭混混起家的人,一個個都平步青云,眼看著爬到了他的頭上,接近了權力核心,他自己如今反倒要來配合這些人,跟這些人稱兄道弟,他不能不感到一點兒前途何茫然的虛幻。其二,父親蕭西樓不久前回去蜀中,就是由于黨內集團軍開拔入川,借剿匪之名整編川軍,想將現成的部隊收入囊中。這自然引起川中大佬的不滿,蕭西樓此行就是為了集團軍跟川軍談判的事,被保舉出面斡旋。用蕭西樓的話講,被整編后的部隊,以后一旦開戰,就是做炮灰的命!這些外面的人進川,都是摘果子來了!這個黨,那個黨,沒一個好東西!蕭易人聽了,也不好說父親說的不對。蕭家世居川中,跟包括唐家在內的其他大族,都是自成一派,對外面的世界和時局,是個外恭內倨的態度。四川是他們的四川,他們無需外部供給而族脈綿延了上百年,這是他們的傲氣所在。這次集團軍入川,還帶來了一個消息,說是日本有意南下擴大戰線,到時候平津若是淪陷,緊接著就是上海,甚至南京?!皩?,還是要靠你們川軍在西南做好后盾喲!”蕭西樓在電話里頗為憤然,“他們自己的地盤自己守不住,直接就想退到我們這里來了,一群豺狼虎豹,把這里當他們的安樂窩!”語氣一轉,“都是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