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晨沉默接過，盯著粥面，目光有些滯。

    不回答代表著什么，她比誰都清楚。

    大二上學期期末考前夕，深夜11點半，接到他的電話，很是意外，畢竟自他轉去軍校后，通話次數寥寥無幾。

    “柳?！?/br>
    電話那頭默了半秒“嗯?！?/br>
    “你怎么給我打電話了不是說訓練期間不讓帶手機嗎”

    又默了半秒“明天我要去集訓?！?/br>
    “集訓”

    “三個月?！?/br>
    她翻卷子的手一頓“那么久?！?/br>
    “等我回來，找你?！?/br>
    整個寒假，她都是靠著“等我回來，找你”這句話生存下來的，掰著手指數著日子等他回來。

    最后，試考了，假放了，年過了，學開了，而他，失約了。

    和約定好的三個月又過了一個月，也就是說從他離開后的第四個月，他回來了。

    那天下午，理論學的課，兜里的手機震了近五分鐘，認真上課的顧曉晨依然沒有察覺，還是旁側的袁婧提醒她，這才掏出手機。

    當一閃一閃的屏幕亮起“柳?！倍值臅r候，心頭一窒，手指懸在上空，遲遲不敢點下去。

    很快，來電斷了，屏幕暗了下去。

    沒幾秒，剛暗下去的屏幕又亮了起來，還是那兩個字，一閃又一閃，閃進她的眼里，心里。

    袁婧見她盯著手機遲遲不接，問了聲“怎么不接呀”

    顧曉晨沉默的搖了搖頭。

    袁婧和顧曉晨同班，又是一個宿舍的，所以知道不少顧曉晨的事情，聽說大二剛開學柳睿就轉去北京的軍校，異地，兩人的感情仿佛出現了裂縫。

    “是你男朋友的電話吧”袁婧問。

    顧曉晨將手機丟回兜里，對著袁婧笑了笑“上課吧?！?/br>
    袁婧也笑了聲，然后回過頭看講臺，認真上課。

    那一節課，很漫長，漫長到每一秒都像半個世紀。

    翹首以盼，望眼欲穿，終于下課了。

    顧曉晨掏出兜里的手機，23個未接來電。

    回撥過去，響了不到一聲，那頭就接了。

    “顧曉晨?！彪娫捘穷^，帶著幾分慍色，“怎么不接電話”

    顧曉晨邊合上書本邊聽電話“在上課?！?/br>
    被她一堵，默了數秒，片刻，又說“我在校門口?！?/br>
    下階梯的腳一頓，以為自己幻聽了“哪里”

    “校門口，街對面二樓，火鍋店?！比齻€定語，簡潔，概括。

    顧曉晨電話也沒掛，就這樣握著手機一路狂奔。

    火鍋店很大，找他卻不費時間，軍服，太顯眼，一眼就看見了，在窗口的位置。

    服務員一邊拿著菜單一邊帶領她入座，問她“小姐，幾個人”

    顧曉晨指了指窗口的位置“找人?！?/br>
    服務員順著她的方向看去，一愣“原來找他呀，等你很久了?！?/br>
    懷揣著忐忑的心，緩緩走上前，他已經點過菜了，鴛鴦鍋里的湯汁沸騰的翻滾，配菜也擺了一桌，就等她。

    深吸一口氣調整情緒，脆生生地坐到他對面，揚起笑臉，問“等多久”

    “剛到不久?！闭f著，他給她倒了杯水。

    顧曉晨接過，一飲而盡，再伸手過去“還要?！?/br>
    他一邊給她倒一邊說“喝水飽嗎”

    “跑過來的?！彼桶偷恼f。

    總能嗆他。認栽，給她添水。

    顧曉晨喝著水，偷偷的瞟了他一眼，黑了，瘦了，整個人的氣質穩重不少。

    “你的集訓很辛苦嗎”她問。

    辛苦

    那樣的日子恐怕不能用這兩個字來形容。

    不動聲色的垂眼，低聲答著“還行?！?/br>
    顧曉晨撇了撇嘴，真是一棒槌敲不出幾個字。

    “不是說三個月，怎么延遲了一個月”她又問。

    “出了點意外?！币蝗缂韧暮啙嵳Z氣，平淡清冷，完全沒有重逢的欣喜。

    顧曉晨咬著水杯，沒好氣地“噢”

    他睨了她一眼，唇角未勾，放了些配菜進鍋里燙，熟了先夾給她“你呢上課還好”

    顧曉晨鼓了鼓腮幫，學著他的語言暴力“還行?！?/br>
    柳睿提眼皮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

    “吃辣嗎”他夾起一個魚丸，擱在鴛鴦鍋的中央，等著她回答。

    顧曉晨抬眼瞪他，沒好氣地“你失憶了”

    他突然笑了聲，笑聲有些沉，也魅惑。

    “虧你還是要當醫生的人?！闭f著，他將魚丸丟進辣湯里。

    一秒后，顧曉晨領悟，一張臉立刻燒了起來，像煮熟的螃蟹，紅的徹底，嬌嗔大喊“柳?！?/br>
    那晚，顧曉晨沒回宿舍住。

    其實她大一也沒住宿舍，當時他還在上海，跟她同一個學校，數學系，兩人都沒住校，在校外租了個一房一廳的小居室，所以從上大學的第一天開始，他們就同居了。

    是大二他轉到北京念軍校以后她才搬回學校住的。

    清晨，初陽微暖。

    顧曉晨醒來時，柳睿已經不在了，給她留了字條，說是去外面辦點事。

    她洗漱過后，沒見柳?；貋?，撥他電話。

    很快，他接了。

    “什么時候回來”她問。

    “馬上?！彼f。

    不出五分鐘，他就回來了，沒敲門，而是撥通她的電話。

    門卡只有一張，為了保持房內用電正常，他沒有帶走。

    看見來電顯示，就猜是他在門口，拉開門，果不其然。

    他從外面進來，卷進一襲風寒。

    顧曉晨穿著一件薄款長袖衛衣，經不起那一陣寒風，抖了抖。

    柳睿推著她的肩往里走，邊反手關門邊說她“怎么不穿多點?！?/br>
    她一邊加衣服一邊問“等下去哪里”

    他本要去洗手間，聽了她的問話，頓步，回過頭來看她“不用上課”

    今天周三，上下午都有課。

    猶豫三秒，她搖頭“翹了?！?/br>
    他唇角一壓，笑了聲。

    顧曉晨拉上羽絨服的拉鏈，跑上前，抱住他結實的腰肢，在他懷里蹭了蹭“為了你蹭課，求補償?！?/br>
    柳睿低笑，一手探了上來，撩開她的羽絨服鉆了進去，掐住她的腰，語調曖昧不清“怎么補”

    腰間一涼，顧曉晨抬頭瞪了他一眼。

    他當沒看見，作威作福的手更加肆無忌憚起來，順著她的背脊爬了上去，有意無意的去摳她的內衣扣子“嗯”

    “柳?！鳖檿猿棵Φ赝崎_他，爆紅一張臉大吼，“你無恥”

    看著她那副不經逗的模樣，他笑了兩聲，長臂一勾，將她擁進懷里，聲音低沉“虧你還是學醫的?！?/br>
    顧曉晨不樂意了“學醫就要黃嗎”

    “顧曉晨?！彼σ皇?，擺出一副嚴肅臉，“你含沙射影誰”

    她冷哼。

    瞅著她一副惹人愛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