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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一個屋檐下,卻透著說不出的壓抑和怪異。這不是霍斯予想要的,他感到有一堵看不見的厚厚的墻隔著他跟周子璋,霍五少天生不是能憋屈的人,忍了三天,第四天就再也忍不住了。晚上一吃完飯,周子璋站起來收拾時,霍斯予終于說了句:“別忙活了,明天我找人來收拾,有部電影不錯,咱們一起瞧瞧?”“洗完碗,我還有功課要做,可能沒時間?!敝茏予按怪^,手下不停,飛快地將碗收過去,霍斯予有點惱火了,又是這樣,三天來,每次他提議干點什么,周子璋都以學業繁重為由推了。這要擱在從前,哪有周子璋推三阻四的時候?誰讓他現在不能再跟活土匪似的?真是自找苦吃?;羲褂桠筲蟮卣玖似饋?,說:“要不我幫你?”“行了,你會什么呀,大少爺一個?!敝茏予盎亓怂痪?,端著碗往廚房走去。霍斯予手一伸,提高嗓門說:“我還就想幫你了?!?/br>“別添亂?!敝茏予鞍櫫嗣?,口氣有些嫌惡。這下霍斯予心里的邪火徹底給勾起來,他伸手去搶,說:“少廢話,給我——”兩人也不知怎的,忽然就較上勁了,一個搶,一個不給,正拉扯著,周子璋手一滑,手里碗碟往地上一摔,哐當一聲巨響,全摔成幾塊。這聲好像砸開一個缺口,登時將兩人各自心里頭苦苦壓抑著的負面情緒都砸開了?;羲褂柘群鹆艘痪洌骸白屇憬o我怎么啦?就這么不情愿?我幫你洗個碗都不情愿?你他媽還有情愿的事嗎?”周子璋猛地抬起頭,目光黑沉,直視著他,冷哼一聲說:“原來,五少也知道這是強人所難???我還以為,您瞻前顧后,看到的只有自己?!?/br>“我只看到自己?”霍斯予怒了,點頭笑說:“我要他媽只看到自己,還犯得著跟供祖宗似的對你?還整這么多事干嘛?你滿屋子看看,哪一樣不是照著你的喜好弄的?我要只看到自己,我犯得著弄成這樣嗎?”周子璋目不斜視,漂亮的眼睛里冒著怒火,咬牙說:“霍斯予,你摸自己良心問問,你歸置這間屋子的時候,有想過我嗎?你如果但凡想過我一絲半點,就絕對不會再把我弄進這個房里來!”霍斯予也是忍了太久,只要一想起,他甘愿為林正浩做那么多,對著自己,卻連假裝都懶得,他就妒火中燒,心里的話也憋不住了,想也不想,張嘴就說:“你什么意思???這里怎么啦?哪里又礙你的眼?你說,我立馬拆了?!彼鲱^嘲諷一笑,問:“還是說,你他媽住慣了小別墅,根本就已經瞧不上這了?!?/br>周子璋臉色煞白,退了一步,冷笑說:“您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就這個地方,你打我,逼我,侮辱我,都忘了?這骨頭挨近這里都會發疼呢?那些事,我可不敢忘!”霍斯予有點懵了,心里咯噔一下,歉疚心疼一道涌了上來。他知道自己先前對周子璋不好,一開始那些事,想起來自己都想抽自己兩下,但他畢竟專橫跋扈慣了,要他切身體會周子璋經歷過的傷害,明白那有多嚴重,卻也不現實?;羲褂璎F在愛上周子璋,拼命想做的,就是怎么做得更好些,讓他忘了先前自己做過的混賬事,但有些事,注定他這樣的強悍慣了的人無法理解,終于弄巧成拙。他見周子璋一臉痛恨失望,心里大慟,早軟了姿態,那股妒火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無邊的愧疚,他小心地靠近周子璋,低聲下氣說:“那,那什么,這事我,我沒往那處想,我就琢磨著,這里頭有咱們當時在一塊的回憶,我想起來挺美好的,我沒想,對你來說,”他偷偷地看了周子璋一眼,飛快地說:“不,不是那么美好?!?/br>周子璋緩緩吁出一口氣,別過臉去不看他。“你別生氣啊,別生氣,氣壞了我心疼?!被羲褂韬裰樒べr笑說:“要不,你打我?把心里頭的恨啊怒啊,都發泄出來?放心,我就算被你揍成豬頭,也不決不還手。真的,我說到做到?!?/br>周子璋疲倦地嘆了口氣,轉身就走。“別介呀,”霍斯予著急了,一把拉住他,等看到他怒目而視,忙松了手,嬉皮笑臉地說:“你不打我,我睡不著,來吧,打兩下消消氣,???”周子璋不理他,霍斯予期期艾艾地說:“我這不是著急了嗎?我知道我以前犯渾,可我都改了啊,你看,我剛剛還想積極表現,爭取洗碗……”他聲音小了下去,說:“得,我那是幫倒忙,沒事添亂,可就算添亂,我也是一顆紅星向著你不是?別生氣了,好不好?”周子璋揉揉眉心,疲倦地說:“反正咱們也就相處這么幾天,完了各走各路,以后,都別再見為好?!?/br>霍斯予心里一突,臉上卻仍舊掛著笑說:“行行,不見就不見,省得你不高興,你一不高興,我又心疼?!?/br>“我說真的?!敝茏予疤痤^,口氣平淡地說:“我跟你這耗不起,其實,你跟我在一起,心里未必有多快樂。五少,你這樣的人,只要張嘴,想跟你的人多了去了,又何必總是跟我糾纏?弄得大家都不開心?”霍斯予臉色變了,他知道,這是周子璋的真心話,他只覺一陣陣頭疼,張嘴想辯解,但看到這個人風輕云淡的臉色,忽然明白,什么話都沒用。你以為這個人是溫柔細致,跟面團似的,軟弱起來可以任你搓圓捏扁,可你要動真格的,他就是銅墻鐵壁,你怎么撞,都撞不開那道門。“就這樣吧,過去的事,我也不恨你,我們相安無事過來剩下的三天,就散了吧?!敝茏予罢f完,轉身想走,霍斯予沉著臉,想也不想,伸手一把拉住他,攥緊了不松手,他心里有陣恐慌,忽然之間不知道對這個人怎么辦好,打又不能打,罵又不能罵,拿錢買不了,設局也只能套住他一時,沒法套住他一世,更何況,留下人來,他的心呢?他的心始終不在,他媽的他的心始終在那個臺巴子身上。霍斯予苦苦壓抑著的心痛一下子就如洪水決堤,沖刷過全身,到哪哪就疼,他的手禁不住在抖,可不能放,放了,這個人就真的走了,直到這一刻,霍斯予終于明白,他不欠你什么,他也不貪圖你什么,你有的他不稀罕,你給的他不要,你簡直沒任何借口可以留住他。為什么不是我?為什么你選的人不是我?這個老問題糾結得他頭疼欲裂,霍斯予紅了眼睛,咬牙說:“散了?你想去哪?回那個臺巴子那?做夢!我告訴你,你如果敢回去,我立即擠兌那孫子到窮途末路,我他媽讓他背一屁股債跳樓都還不清!你敢回去試試!”周子璋抬頭看他,對他的威脅充耳不聞,忽然凄然一笑,輕聲問:“你覺得,我還能回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