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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起,低沉與清脆交織,在蘇閑聽不到的地方,發出嗡嗡的共鳴。“他說——‘這個世上,活物有靈,死物必朽’?!?/br>沙發下,景遙正趴在自己的本體木片上,一手攬著潤安,一手拽著那塊黑色的布料,喉頭滑動,不住透過沙發與地面的縫隙向外張望。門口,蘇閑與凱文老師的對話仍在繼續。兩人大約是以前聊到過那本,蘇閑記下了,剛巧那漫畫的作者現在又是她房客,她便存了介紹兩人認識的心思;凱文老師表現得卻是興趣缺缺,“嗯嗯”應付兩句后便借著天氣不好的由頭,趕緊將蘇閑送了出去。玻璃門開啟又關閉,鋪在地上的幽暗藍光倏然隱去,沉沉的暗色籠罩下來。景遙吞咽了一下,搭在潤安腰上的手收得更緊,緊張地注視著那雙穿在凱文老師腳上的黑色涼鞋,一步步地朝著這邊走來。潤安與景遙并肩趴著,另一邊就是他的本體,殘缺的玉珠稀疏地串在繩上,因為沾了灰而更顯黯淡。潤安卻不怎么介意,直接將腦袋倚在了一顆珠子的豁口上,蒼白的臉上滿是疲態。此時此刻,他不得不承認,對于現在的他來說,救人果然是太勉強了——就在方才,他硬是拼著一口氣,催動靈力逼退了纏在包外的重重發絲,又設法弄醒了蘇閑,而僅僅就這兩件事情,就已經把他累得夠嗆。他還只是人累而已,景遙更慘,不僅人累,心也累——天知道他是受了多大的驚嚇,前一秒他還躲在蘇閑的包包里認真研究那塊黑布該怎么用,下一秒就見某個傻子把破碎的珠串往身上一纏,抱著玉珠像抱著個游泳圈,帶著炸碉堡的氣勢就沖出去了——潤安這小家伙平時看著乖乖巧巧不吱聲,鬧起來動靜還挺大,不光逼退了那些惡心的頭發,還把整個包都帶著摔到了地上。包包的拉鏈沒拉好,裹著珠串的潤安直接就摔了出去,景遙當場嚇傻,匆匆喚出本體趕緊把人接住,總算沒把人摔著,想要再跑回包里卻已來不及,只好就近躲進了沙發底下,慫成兩團,瑟瑟發抖。所以,現在的情況就變得很尷尬——蘇閑固然是被弄出去了,但他們兩個半生不熟的小靈體,卻被留在了這里,走不掉了。“別擔心?!本斑b一面緊盯著漸漸靠近的黑涼鞋,一面還在安慰著潤安,手掌在他腰上輕拍:“對方再牛也是個靈而已,誰怕誰啊,我可是天生的木靈……等等我們把黑布帶上,直接沖出去,很簡單的……”潤安靠著玉珠,沒精打采地點點頭,臉色仍是難看。景遙擔心地看他一眼,剛想再說些什么,忽聽少女歌聲低徊,那個古怪的曲調,伴隨著淺而緩慢的腳步,又一次響了起來。“鏡前只恨君顧少,君前睞眼不敢貪。依依楊柳留不住,縷縷愁絲思猶纏……”無數發絲從角落鉆出,在地面游走,像是成群的蛇,摩擦出索索的聲響。那歌聲在這一片索索聲中婉轉而起,初時哀怨凄婉,漸漸地又帶上了幾分寒意。景遙聽著“逝水悠悠洗白骨,彈指霍霍殺紅顏”,不知為何,不覺哀傷,反感害怕。這害怕似是被什么喚起,又像是自發涌上,隨著歌聲的起起落落,一濤一濤地接連涌起,幾乎要將他淹沒。等到唱到“香消空余芳一縷,化作千萬向人間”時,他幾乎抑制不住身體的顫抖,感覺周身像是被密密的針尖包圍。。“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他忍不住道,連聲音都有些顫,“這種感覺是什么?”【死亡?!繚櫚蔡鹗种?,在他肩頭寫道,又捉起他的右手,用小小的手掌包裹住他枯黑的兩指。景遙瞪大眼睛,這才驀地記起,那透過縷縷白發囂張遞出的,令人生畏的死氣。歌聲忽停,腳步亦止,密密麻麻的頭發鋪了滿地。那雙黑色的男式涼鞋不知何時已變成一雙翠綠的繡花鞋,堪堪停在縫隙之外,近在咫尺。帶著森森冷意的死氣鋪天蓋地地壓了下來,生為生靈的景遙首當其沖,只覺頭皮幾乎都被剮掉了一層,臉色灰敗,額上滲出密密的冷汗。他抽出手指,用力握緊潤安的手,另一手則死死抓著夏時給的那塊黑布,像是抓著最后的救命稻草。等等……救命?一滴汗水順著臉龐滑落,他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夏時給這么塊抹布,到底是為了干嘛的?是真的為了打boss,還是……另有他用?有什么在景遙的腦海里一閃而過,下一秒,就見他猛然扯起那塊黑布,劈頭蓋臉地朝著潤安的腦袋上罩了過去。第15章像,巨人一樣的無畏潤安被景遙嚇了一跳,想也不想地就將黑布揮開,抬眼困惑地看著景遙。景遙鍥而不舍地繼續往他腦袋上蓋:“你先進去……”見潤安仍是蹙眉躲著,他急道:“你還不明白嗎?我們根本就不是那家伙對手,我被先天壓制,你又沒有力量……夏時給我們這個,不是為了打架的,是保命的!”【要我進去?】潤安終于明白了景遙的意思,眉頭卻越蹙越緊。黑布可以鎖靈,確實不失為一種自保的方法,但問題是,【進去了,然后呢?】“然后……然后就躲著唄?!本斑b被他問得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答道。靈被黑布鎖住之后,便只有是施術者或者黑布的主人有能力使其恢復自由;也就是說,一旦他們將自己鎖進去,除非夏時出馬,否則他們兩個誰都出不來。而夏時——這回景遙記起來了,周儻說他“不會管”。他相信夏時會出現,但他不確定夏時會何時出現,他本人其實也不是很在乎——長久的混沌狀態磨練了他的耐心,不管這黑布塞在那兒,他都有自信可以在黑布中安心地睡很久,更何況身邊還有潤安……但潤安不會。他可以安眠,但潤安不行——景遙忽然意識到了這一點。潤安不像他一樣無牽無掛,他生存的意義簡單粗暴得令人發指——他得保護蘇閑。他不會和自己睡的,也不能和自己睡。景遙的動作頓住了。他朝外望了一眼。沙發外,一地發絲蓄勢待發,綠色的繡花鞋卻是換了個朝向,背對著他們,腳跟微微離地——那雙鞋的主人,干脆坐在了沙發上。這個東西,這個靈,完全沒把他們放在眼里。她就像只貓一般,亮出指甲,舔著爪子,漫不經心地斜睨著獵物,只等在他們有所動作的時候,猛然一擊拍上。景遙握了握拳,轉頭沖著潤安低聲吼道:“沒時間了,你趕緊進去!”潤安不假思索地擺手,景遙又道:“你先進去,我帶你沖出去!”潤安的手僵在空中,只聽景遙飛快地解釋道:“這樣,你躲進去,我帶著黑布往外沖,到門口了就把你放出來……”潤安不贊同地搖頭,伸指指了指景遙,意思再明顯不過:【你呢?】“我……我盡力沒事?!本斑b的語氣搖擺,偷偷瞄了眼外面。成片的烏發密密如黑云壓城,他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