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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看向那座已經七零八落的廟宇,不由得蹙起眉心。木梁幾折,墻檐傾塌,紅磚金木帶著幾分昔日的香火痕跡,被掀起又落下。在一片嘈雜卻又靜謐的視野里,蔣謙好像看到了那個沒了腦袋的鬼王像。仿佛有一只手在他胸腔里狠狠揪了一把。還有一道玄色的修長身影在迷離幻象中漸漸遠去,而他心頭,隱約有一絲眷戀繾綣不散,似有甜意萌動,卻又苦澀難言。前塵舊事如浮光掠影般自他眼前劃過,卻又空落落的看不清也抓不住。“來來來!讓一下讓一下咯!”兩個單衣大漢一前一后抬著一根粗木,哼哧哼哧的悶頭走了過來,蔣謙猛然回過神,連忙錯開身子,卻到底沒能躲過,被撞的一個踉蹌。結了冰的地面本就很滑,他好不容易穩住步子,冪蘺卻飛了出去,落在了一片未被腳印沾染的白雪上。他側風而立,身著一襲素然白衣,身形清瘦卻挺拔,滿頭未束的銀絲微微揚起,白的刺目。那兩個大漢剛要道歉,見此情形卻頓時愣在原地,臉上神情一點點變得復雜起來。其他人也陸續停下手里的活計,目光漸次落在了蔣謙身上。“白發妖人!是那個白發妖人!“不知是誰先開了口,一石激起千層浪。討伐聲隨后便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原本站在蔣謙周圍的人,全都驚慌的向后散去,恐懼像瘟疫一樣瞬間在人群中蔓延開來。蔣謙雖然大惑不解,卻能感覺到眾人對他的防備抵觸,茫然無措的睜大了雙眼,舉目四望,視線不知該落在哪里才好,許久才顫聲道,”你們在說什么?!““你就是那個少年白發的妖孽!我肯定不會認錯!”人群中有一個小老頭嘶聲道,嗓子都喊岔了,一邊喊一邊神不守舍的往后退,直直撞進了一個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人的懷里。來人將快要摔倒的老頭子一把扶住,抬眼望向蔣謙,神色猛然一凜,“是你!”蔣謙覺得這幫人如臨大敵的樣子簡直莫名其妙,急聲道,“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們!”那位仙風道骨作術士裝扮的人并非獨行,他身后還跟著一幫年紀稍輕的少年,其中一人聞言厲聲喝道,“你在延陵城里殺了我家少主!還裝模作樣的想抵賴!”說罷,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留,幾人齊齊拔劍,數道身形一閃,迅速將蔣謙圍在了中間。蔣謙想講道理,可是講不明白,更沒人肯聽。他想轉身先走,卻又被圍的嚴嚴實實,無路可逃。所以他只得抽劍自保。在浣雪劍出鞘的那一刻,蔣謙忽然怔了怔。劍身映著雪光寒意森森,劍鋒極薄,是真正的刃如秋霜,而它帶起的靈流卻亦正亦邪,讓人難以捉摸。這柄劍握在手里的感覺十分陌生,可是它瑩白的劍刃看起來又很熟悉。蔣謙一時間摸不著頭腦,現下也沒時間去整理這些紛亂的思緒。別人不容分說的與他短兵相向,他也只好揮劍去擋。劍意有道,劍氣傳神。蔣謙胸中似乎鼓動著烈火,卻又知道自己與這些人只是萍水相逢,不能因為誤會而破了寒芒雪刃,他束手束腳的只守不攻,生怕傷到人。一時之間,雪地上又有冷兵銀光四起,金鐵交鳴聲鏗鏘作響。蔣謙有心避讓,來者卻不善,幾乎招招都想奪人性命,加之雙拳難敵群手,很快他便有些力不從心,只得奮力橫出一劍,卸開幾人沒完沒了的糾纏,微微退出幾步,與他們拉開了距離。那幾個人也好不到哪去,一個個彎著腰拿手抵住膝蓋,胸腔起伏著氣喘如牛,口鼻不斷噴出白霧。就在雙方都卸了一絲精神,只顧著各自喘息時,那幾個門派弟子身后有一個大漢正微微弓著身子,薄衫緊貼著他壯實的脊背,身上的汗水不知是干活累的,還是被突起的刀光劍影嚇的。他將衣衫半卷至手肘處,躡手躡腳的挪動步子,眼中兇狠一閃而過。蔣謙輕皺著眉頭,握緊了手中的浣雪劍,吸了一口沁涼的空氣,略抬起頭,小心翼翼的環視著圍著他的人。忽然他身子微微一震,瞳孔驟縮,隨著方才冰涼氣息一同灌入胸膛的,還有一把涼刃。一刀穿心,干凈利落。可笑的是,拿刀的人只是個圍觀的鄉野匹夫,那把刀,又怎么看怎么像一把殺豬刀。蔣謙就這么毫無防備的被捅了個對穿。利刃被抽出的那一刻,猩紅自他胸口噴濺而出,落在了地上,化開了他腳下的皚皚白雪,蒸騰的熱氣氤氳而起。瑟瑟寒風夾著濃烈的血腥氣,很快就散了。蔣謙拿劍撐住搖搖晃晃的身子,許久才緩緩跪了下去,微微垂首,白發從肩頭滑落。揚起的雪末落在了他的眼睫上,又在轉瞬間化作晶瑩水珠,將落未落,好似一滴清淚。有一些終結,比想象中草率的多。片刻后,白衣化進了雪地里,幾乎與那片瑩白融為一體,潔凈無瑕。蔣謙有點糊里糊涂的,還有點放心不下。可他已經沒有辦法了。彌留之際,他看到了天地盡頭有一道人影,背著光。遠處的鞭炮聲接連響起,噼里啪啦的很是熱鬧,家家戶戶歡天喜地,闔家團圓。*青城山。夢鱗又在門檻上滿懷期待的坐了一整天,單手撐著腦袋,拿著下山采買年貨的人給他帶的糖葫蘆。他看了一眼裹著糖衣的紅山楂,狠狠的吸了吸鼻涕。說起來,和蔣謙初遇時就是因為嘴饞,被一根糖葫蘆就哄騙走了。夢鱗舔舔嘴唇,心說自己可真是沒出息。自他醒來后,也沒有再見過小鯉。小鯉的師兄一直說他是有事出門了,很快就會回來。可是日復一日,已經過了不知道多少天了,連個鬼影子也沒見著。而且,一個鬼能有什么正經事,年都不過了?他想不通。夢鱗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