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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不見,你還好嗎?”故人一見,于媽也很感慨,輕輕握著陳夫人的手,笑著:“我很好,夫人您呢?過得好嗎?”“你怎么還和從前一樣,說了別叫我夫人,你就不聽!我挺好的,看你,當初說什么都不跟我走,北平局勢亂,沒少受苦吧?”陳夫人略微責怪道,“對了,你怎么到上海來了?”陳韜接話:“是陳驍把人帶回來的,他剛從北平回來?!?/br>“什么”陳夫人驚訝,“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陳韜于是將陳驍去找他的事一一說出,陳夫人聽完點點頭:“我也聽說北平最近被炸的事了,驍驍做得對,”說著轉頭對于媽,“靖瑤,你踏實兒在這住著,把這當自己家,你也別說別的了,世道不好,咱們能聚一天是一天,哪天聚不住了,散了也就散了?!?/br>雖說這話說到最后有些凄涼,但也是實情。于媽也沒怎么拒絕,便就應允了,遂在陳府住了下來。“驍驍呢?不是說回來了嗎?去哪了?”陳夫人會完故人,想起小兒子來。陳韜回答:“他似乎還有事?!?/br>“他能有什么事?!标惙蛉肃洁炝艘痪?,這小老太太顯然還不知道自己兒子都要不人家不認娘,一心只想上戰場去快意恩仇呢。陳驍能有什么事?陳驍去墓地了。秦思白,我來帶你看師父了。陳驍在心里對秦思白說,悲傷濃重得化都化不開。在孟蘭成墓前靜靜地坐了半個時辰,陳驍起了身,抱著瓷壇到了不遠處,那里立著一塊碑,碑上豎寫兩行字:愛人秦思白之墓愛人陳驍之墓親手將骨灰壇子放進墓xue,陳驍帶著薄繭的指腹撫摸過碑上的字兒,微微一笑,本來他是想刻“愛妻秦思白”,但那孩子知道了肯定跟他急,罷了罷了,反正都是一樣的。一鍬一鍬的土漸漸掩埋了本來就不大的瓷壇,陳驍看著這一幕,心里有種訣別似的絕望,又是一陣心疼。拿了蘸黑漆的毛筆,一筆一劃地將“愛人秦思白之墓”幾個字涂黑,陳驍在那里低聲地對著墓碑說話:“秦思白,等我死了,就埋在你旁邊,你別去投胎,等我一起好不好?等我一起,我保證,下輩子我一定早早兒地找著你,陪著你長大,陪著你老死……你等我,等著我……”陳驍抱著墓碑,坐了一夜,不時對著墓碑自言自語,恍惚間又看到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閃著動人的光芒,明知是夢,但他卻不想醒。夢中,秦思白又一次驚醒。☆、第49章秦思白在夢中幡然驚醒,天色已經大亮。醒來時一身的冷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秦思白的手在微微顫抖,心頭發冷地慶幸這只是個夢。夢里陳驍滿身是血地被掛在懸崖邊,秦思白拼了命地想拉他上來,卻說什么都使不上勁兒,眼睜睜地看著他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那夢境太真實,真實得讓秦思白不敢去細想。秦思白摩挲著手上的戒指,強忍住胸腔里翻涌著的強烈不安,俊眉緊皺,陳驍,陳驍,你可一定要等我??!心臟還在狂跳,秦思白還未在夢里的驚慌失措中緩過神來,房間門被打開了。何柔端著托盤進來,上面放著的有口服的藥,有注射用的針筒棉球,還有一碗很香但是有些稀的小米粥。看到秦思白,何柔笑著脆生生地打了個招呼:“你醒啦,餓了吧,來,吃點東西?!闭f著幫秦思白坐起來靠在床頭,把粥碗端給他,利索地檢查著待會要用的醫療器具。秦思白端著粥碗,禮貌地道了聲鞋,喝粥的動作很斯文。何柔年紀不大,熱情活潑,心地善良,上過幾天學堂,對識文斷字,斯文風雅的人格外有興趣。這會兒,小丫頭看著秦思白喝粥,只覺得這人一副眉眼生得耐看得不像話,越是細看越覺得好看,舉手投足間渾然天成的一股子超然氣質,不覺間竟看得癡了。秦思白吃了幾口,發現這個小護士眼睛都不眨地盯著自己看,有些不自在起來,于是抬頭看了一眼。對上秦思白詢問的目光,何柔趕緊低了頭,有點不好意思地一笑,接著問道:“你叫什么名字?”“秦思白?!鼻厮及缀芏Y貌地回答,除了特別討厭的人,他對誰都很隨和。“秦思白,真好聽,”何柔笑瞇瞇地說,“我叫何柔,何是‘誰謂雀無角,何以穿我屋’的何,柔是柔軟的柔?!?/br>秦思白笑了一下,低頭喝粥,沒說話。拿詩經來介紹名字,這姑娘還真有雅致,不過秦思白沒那個閑心跟她練嘴皮子,實際上他干什么都沒興致,只想趕緊好起來,離開這地方。見秦思白沒搭話,何柔也不甚在意,自顧自地說著話:“我小時候讀私塾,教書的先生是這么告訴我的,介紹名字的時候高雅一點,就容易被人家記住?!?/br>真是少女的心性,畢竟是人家姑娘在照顧自己,總是晾著人不禮貌,秦思白接了一句:“你很想讓別人記???”“也不是啊,”何柔托著香腮看著秦思白,“對于特別的人才想對方記住,你呢,沒有什么想被對方記住的人嗎?”想被對方記住的人?秦思白看著粥碗,腦海里浮現出陳驍第一次給他做的那碗煮稠了的粥。“有,”秦思白輕聲說,“也不知道他現在在什么地方……”何柔好奇地問:“是誰???你喜歡的人?”問完了小姑娘自己先鬧了個大紅臉,哪有女孩子家巴巴兒地問一個男人這種問題的。秦思白倒是沒覺出什么,眼底轉著溫情,很淡,不,很濃,眼神里百轉千回的感情遏制不住地溢出,他回答說:“是愛人?!?/br>是否只有分別之后,愛才顯得那么濃烈,卻又那么蒼白。只有離開你,我才發覺,我除了愛你,竟然什么都做不了。……而另一邊,在陳韜的辦公室里,氣氛卻壓抑得讓人呼吸困難。陳韜眉頭就沒舒展過,陳驍靠在沙發上抽著煙,臉色平靜,事實上他從北平回來之后,就一直是這個表情,沒變過。也就是這個表情,讓陳韜覺得,他弟瘋魔了。輾轉得知了秦思白的“死訊”,其實陳韜心里是有一些懷疑的,畢竟沒人能證明那具尸體的身份,但于小滿也說了,他親眼所見,那哪還能有假呢。理解萬歲,陳韜盡量理解陳驍的一腔子痛楚,任他要求,答應他一切需要,給他打點好關系,疏通了門路,一進軍隊就是官兒,他想帶誰就帶誰,簡直沒這么慣著的。結果陳驍該要的不該要的都要到了手,他說他不回家,直接走。其實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不回家而已,陳二少就是個純種混蛋,什么渾事兒安他身上都不算太過分。只是這參軍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