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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尋常人或許無事,還能翻身起來,可他身子胖肥,跌下車竟站不起來,被馬匹踩斷了骨頭。魏寬自要保命,都已經無處可逃,都要逃往永昌去了,哪里還顧得上這個皇帝,說送給秦昭一份大禮,將永平帝的尸身送到了帳前。一個癡兒皇帝,又經這樣的離亂,能用什么好字,翰林院里正自頭疼,想替他將身后事寫得體面一些都不成。秦昭下令讓他們寫,翰林們攪盡腦汁,實在想不起永平帝辦過什么好事,建大報恩寺倒是能沾一個孝子,可工程里甄家中飽私囊之事又著實叫人氣憤,想來想去,還是未能落筆。如意看著衛善靠在枕上,一句話便說完了承吉的身后事,禁不住打了個寒栗,她攥著帕子的手一緊,好半日才道:“那……那么嫂嫂呢?”宮中人無人問起過甄氏,就連碧微都沒有再問起她過,永平帝死了,甄氏也就沒有用處了,她被叛軍丟下,許是心知回到大業也是軟禁起來了此殘生,竟藏匿起來。秦昭并未費心去尋,她一介弱女,要死容易,要活卻不容易。除了甄氏,甄家的族人都不無辜,依甄家那樣依附偽朝的行徑來看,永平帝還是皇帝藏帝陵得帝號,可甄家一族就算死盡了了,也還要被萬人唾罵。身為后族竟不為大業盡忠,為虎作倀,替魏寬勸降永平帝,這些罪名一羅列,足夠剝掉她身上加諸的所有榮華。“朝中正欲治甄家的罪,這些事都交給朝臣去議,甄家的事,你不必再問了?!闭缂胰艘宦匪赖乃纻膫?,活下來的也都投到獄中,別人尚可逃過,甄家卻是逃不過的。“嫂嫂……嫂嫂不易?!比缫庀胝f這些都是甄家人做的,可甄氏又并不無辜,她不曾看見甄氏在宮中如何風光,甄家在京城又是怎么作威作福的,心里還記得她小時候衛敬容待這個寡媳極好,想給她留最后一點體面。“人皆不易?!毙l善不再拿她當孩子看待,對她道:“甄氏縱其父兄以權謀私貪沒國庫難道不是罪責?更不必說甄家攀附偽朝的罪名了?!?/br>不是歸順還是攀附,甄家當年可沒夾著尾巴作人,嘗慣了富貴甜頭,哪里還肯再去咽粗茶,甄氏的父兄便是頭一批倒向魏寬的官員,卻不想想甄家的頭上還頂著國公府的名號。如意想到承吉死在亂軍中,便心下不忍,眼圈一紅就要落淚:“承吉何辜,受這樣的罪?!彼龁柫?,可她自己心里確是知道答案的。衛善看著她哭,還給她添了茶,待她哭過了,哭痛快了,才送她離開,讓落瓊親自將如意送到長樂殿,落瓊回來便道:“公主究竟是看著侄子長大的,心中不忍也是人之常情?!?/br>衛敬容身邊的舊人,總是不忍對她過于苛責,雖也覺得她提起甄氏很不懂事,可心里卻替她找緣由,衛善點點她道:“還用你說,總比過去強得多了,再慢慢長大就更懂事些?!?/br>落瓊將茶盞收起,寬慰衛善道:“確是如此,娘娘也該放心才是?!?/br>小德子卻在這會兒過來傳旨:“陛下請娘娘出城賽馬?!?/br>衛善已經許久沒有騎過馬了,都不知道騎裝還合不合身,聽見秦昭忽起興致,倒也有了游玩的興味,從羅漢榻上坐起來道:“怎么突然想起這一出來?”小德子嘿嘿一笑:“奴才不知,陛下這會兒已經在換騎裝了,還問娘娘想往哪兒跑一跑?!?/br>雪后初霽,滿山銀白,此時登山倒是好景致,兩人確也許久未曾一道騎馬了,衛善命落瓊取出騎裝,上身一試確是緊了些,戴了風帽換上小靴,讓人從飛龍廄中牽出她那匹白蹄烏。自從懷孕之后諸多事務,已經許久沒有騎它,它雖時常有人牽出來跑動,偶爾太初也會騎它,可見到主人依舊興奮,只是訓練得極溫馴,并不抬蹄,只將馬尾掃來掃去,把馬頭蹭到衛善跟前。衛善從錦袋里掏了一塊飴糖給它,它舔了糖塊,越發高興,衛善翻身坐上去,就見秦昭騎著青騅過來:“隨我去看花?!?/br>衛善生兩個孩子這一年來確是沒有好好騎過馬,雖瘦了些,到底不如過去久在軍中那樣腿腳有力,秦昭一把拉住了白蹄烏的韁繩,牽著繩子讓衛善小跑了一程,出了城門這才松開,衛善夾緊馬腹緊緊跟隨,兩人一路騎到了盤龍山。山間白雪皚皚,銀裝素裹,山陵山脊間只見白浪起伏,哪里有花看,秦昭帶著她下馬進山左繞右繞,不往正元帝的東陵去,而往山中去,隔得很遠便見山陵中幾株紅花開得極艷。那山山勢凹陷,呈成寶盆狀,此時積雪花開,便似白玉盤中盛著燒紅寶石,衛善奇道:“怎么此時深山之中還有紅花?!贝僮呓?,便能看清是紅石榴花。那幾株樹總有百來年了,深冬時節竟開五月花?秦昭一把握了她的手,兩人踩著厚雪上來,秦昭尚可,衛善卻有些氣喘,他道:“這可不是什么祥瑞,這是寶庫入口?!?/br>☆、第415章秦昭挑了一枝開得最盛的石榴花,折來送給衛善,那石榴枝條上還積著簇簇白雪,紅花欲綻未綻,拿回去插瓶總能開上十幾日。衛善抱著石榴花枝,口中呵出一團團白露,隆冬開花,還開得這么多這么密,近前觀看更覺是一番奇景,她頗為不解,隆冬開花已經奇妙,怎么開花處就必是寶庫入口呢?秦昭一直在派人查訪盤龍山中的帝陵寶庫,夏朝開國皇帝的陵墓只有獻殿與地宮通道,再往下探不過俱是沙土,連月往下挖才知是個假墓,華表飛馬不過是空擺著看著,大夏王朝兩百來年祭祀的都是座假墳。寶庫就在這山中,卻不知在哪一處山坳。秦昱的案子大理寺辦得很嚴,雖秦昭并未下什么特殊旨意,可他畢竟是先帝的兒子,就算被廢為庶人,師朗也絕不敢輕怠。除了審他極嚴之外,同案的案犯沒有一個能在嚴刑下說謊,判了斬首實是輕判,要給秦昱留一點做人的臉面。這其中他們是如何掘人墳塋,如何銷贓的,師朗都問了個明白,其中便有一條,越是大墓,挖得就越是深,帝王的陵墓的地宮更不消說,也因為夯土夯了許多層,地宮聚熱,夏日里看不出差別來,到了冬日,別處百草凋敝,獨地宮之上還是一片蒼翠。他們本來早就要下手,可秦昱出事被貶為庶人逃出京城去,好容易摸了回來,等著冬天來看一看山間何處有異象,誰知被抓了個正著。這些話被師朗源源本本記在案卷上,秦昭把金簪和卷宗兩樣合二為一,派人冬日在群山中尋訪,已經找遍了幾座山,自也有蒼松柏松冬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