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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衛善發覺秦昱飲麻沸散止痛上癮,便讓吳太醫給他加了藥量,他年輕強壯,比正元帝恢復的快許多,腿上那一塊剜掉的rou早就已經長好了,腿上早已經生出粉色新肌,可他依舊擺出個腿疼的模樣,走到哪兒都要坐藤椅,一舉一動都要柱拐,裝得腿傷未愈,在正元帝那兒博些好處。若不是出了楊寶盈的事,他也確是優容了這個兒子,不論他剜去腿rou試刀是真情還是別有所圖,正元帝都享受這種父子情深。起居注記載的正元帝與他大相徑庭,這些事件被如實記載,剜rou試刀,父慈子孝。正元帝好名,秦昱也好名,經得此事,正欲給他些好處,楊寶盈又毒害太孫,承吉雖然醒了,可究竟有沒有妨礙,一時還看不出來。承吉人雖醒了,依舊還是饞吃點心,在正元帝跟前不敢哭鬧,踹著小太監讓他去嬸娘那兒拿點心吃,小太監哪里敢說楊寶盈已經自縊身死,用些尋常蕓豆棗泥的混過去,就說是從齊王殿中取來的。承吉吃了,竟然不鬧,只是依舊發怒,太監再告訴他說,他這是生病的緣故,太醫院開來的藥日日緊盯著他喝,正元帝又把他領到身邊問話。承吉本就害怕秦昱,口里一句三叔都沒提,卻不住提楊寶盈,顯得對她很是依賴,又問正元帝道:“我母親能不能來?就在長清宮念經祈福成不成?”她下蠱魘鎮太子,正元帝絕不肯饒過她,可她對承吉確是當作眼睛珠子一般看待,往后甄家的榮華富貴,還要靠著承吉,正元帝闔闔雙目:“把太子妃接來?!?/br>太孫中毒之事,自然流傳開去,正元帝還特意趁著承吉每日精神好的時候,召見魏寬,特意叫他看一眼承吉讀書寫字的模樣,用來安他的心。魏寬又如何不知正元帝的心意,他抱拳道:“太孫身邊危機四伏,不如派兩個侍衛,守護太孫?!彼囊馑际菑奈杭艺{上兩個人來,正元帝卻怕承吉再次發病,自己從羽林軍中調派人手,添到承吉的身邊。碧微卻似驚弓之鳥,她再進長清宮,住的還是原來東宮那片殿宇,四下殿室連燭火都未點燃,就只她這一間偏殿里點著燈,眼看承佑睡了,她立時起身,換過淺綠色宮人衣裳,梳了一個宮人發式,通身上下別無二飾,跟在炊雪的身后,拎著點心盒子往落霞閣去。太孫中毒事發,后宮人人自危,就怕禍事落到自己頭上,每到掌燈時分各殿便深鎖宮門,不許太監宮人再出去,里頭守門的太監說是東宮來的,開了宮門,一路引她們進去。沉香還當炊雪身后跟著的是個小宮人,到了燈火處抬起頭來,這才看見竟是姜碧微,趕緊將她領到屋中,衛善正在給秦昭寫信,秦昭已經糾集人馬到了隴右,曾文涉快上一步,可他才到隴右便有人上門投書,說是永安公主舉薦過的舊人。名字叫章宗義,他正在糧道中任個派糧官,拜帖送上門來,秦昭想得片刻這才想起來,善兒確是舉薦過他,秦昭也隨手推了他一把,沒成想他的官兒沒混大,油水倒是越混越多了。衛善一看見這個名字便想起那篇檄文來,正欲回復秦昭,就聽見沉香稟報,說碧微來了,她擱下信件,斂斂衣裳往偏殿去。殿中幽幽兩團燈火,照見她愁眉深鎖,兩只手緊緊絞在一處,是衛善從未見過的憂愁,六月雖是暑日,可山間清晨夜晚總有寒氣侵人,她身上穿得這樣單薄,衛善把自己身上披的那件披帛披到碧微身上:“jiejie因何憂慮?”“那毒是不是你下的?”除了衛善,她再想不到別人,碧微攏住披帛,唇間沒有半絲血色。衛善一頓,抿起唇來看著她,微微動了動目光,算是默認:“再不成想,陰差陽錯,竟讓他逃脫了罪責?!彼捯粢宦?,碧微便緊緊握住了她的手:“陛下欲把承佑接到身邊去,這該如何是好?”一個承吉已經不能安正元帝的心,還得再添上一個承佑,可魏寬就只有一個孫女兒,旨意都下了,難道還能再改不成?是以他不能輕舉妄動,只能先盼著承吉病情能好,再不復發。可那金筒中的花汁是劇毒,整個太醫院都一籌莫展,還在尋求解毒良方,承吉危難,承佑便跟著危險起來。碧微的手越攥越緊,勒得衛善的手背發紅,她心中片刻難安,對衛善說道:“若能護得承佑周全,你有什么要我辦的,只要能辦到,我必不推辭?!?/br>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月一直沒有雙更,不好意思要營養液猛然發現自己竟然還能有快四千瓶等我結業回去開始雙更還債哈接下來講一個從苗阜那兒聽到的新段子“前幾天寒露的時候有很多人都失去了鹿晗“喵老師真是緊跟潮流了☆、第309章緣份衛善看著碧微,每回看她露出惶然神情,便忍不住要待她更體貼些,仿佛看見原來的自己,終日片刻難安。手中既無利劍,身上又無厚甲,提心吊膽一刻也不敢放松心弦,害怕事情像上輩子那樣發生,又怕事情不像自己知道的那樣行進。堅定和堅強都是強裝出來的,譬如一層脆殼,輕輕叩一下就散了。衛善上輩子從未見過碧微臉上流露這樣的神情,此時想來她自然也是害怕的,只是人前半點都不敢透露心緒。衛善心中微嘆,伸手替她緊一緊披帛,摸到她手指尖冰涼,替她搓搓手指頭,沖她笑起來,溫言道:“jiejie且寬心,還沒到那個時候?!?/br>沉香奉了熱茶上來,衛善把茶盞遞到她手上,又往她嘴里塞了一顆桂花飴糖,對她道:“不到萬不得已,陛下心意難改,承吉在一日,承佑就是安全的?!?/br>正元帝不是心意難改,而是騎虎難下,立儲之事豈是兒戲,這個孫子不成了,就把另一個孫子提上來,朝臣由得他一次,又豈能再由他第二次。若是承吉不好,朝臣就更有理由再提年紀,國賴長君,似他這樣由著性子把一國交到小兒手中,承佑可比承吉還更小,魏家也已經沒有第二個孫女了。碧微口里含了糖,手中握著茶盞,指尖一溫,胸中也跟著熱起來,她頓得片刻,看了衛善一眼,咬咬嘴唇道:“我心中難安,夜夜都不曾有好睡,善兒……”說著她擱下茶盞緊緊握住了衛善的手:“善兒,我與弟弟雖然國滅家亡,可姜家在蜀地,到底還有些名望,若有什么你用得上的,我必不推辭?!?/br>直到此刻,她目光才熱切起來,方才指尖微涼,此時指尖微燙,衛善被她握住了手,恍然頓悟,她心中害怕是真的,有所求也是真的,而她也確有東西能拿出來,想借此把自己牢牢綁上衛家這條船。碧微知道自己說得急切,也知衛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