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40
得,耳中盡是秦昱的哭聲,他卻埋首闔眼,心中微微一嘆,以齊王的心性,只怕已經想了許久了,終于尋到這個契機。師朗是情急之下受命查案,既要查案就要寫判詞,他與幾位同僚在偏殿之中面面相覷,誰也不知該當如何落筆。事雖緊急,這份判詞卻不得不斟酌,寫的錄的都明明白白擱在眼前,師朗執掌大理寺,素以清正耿介為名,他不必同僚落筆,自己親手抄寫一份,思忖再三,落筆寫道“此事非涉太孫,而涉陛下?!?/br>這份判詞幾人傳閱,大理寺寺正嘆息一聲:“事涉太孫,不可妄言?!睅兹四茉谝惶?,便是素日交好,把師朗的手按下,從他寫中取出判詞來,重新謄寫一份,交到師朗的手里,搖一搖頭道:“袁公去得早了?!?/br>袁禮賢在世時行事作風硬派,與同僚之間也絕無什么人情走動,朝上諸臣都嫌他辦事不圓滑、不寬忍,可直言犯諫這一條只有他能做敢做。齊王夫妻又絕脫不開干系,不論此時說些什么,都恐怕失了圣心,這一筆涂抹了去,師朗此時反而慶幸這一句不曾留下。他欲退不得,正元帝卻以此為家丑,他氣得動彈不得,還是王忠扶住他的胳膊,打量了眼色,輕聲道:“師大人且去罷?!?/br>師朗如蒙大赦,趕緊起身,躬著身子退了出去,行到殿門外,同僚正在外頭回廊,來來回回踱步等他,見他出來,急步湊過來低聲道:“如何?”師朗搖一搖頭:“忍也?!彼f得這句,見同僚不明其意,也不再說,還回偏殿中去,思量著要不要給晉王妃送個口信去。衛平與師清如久在清江,輔國公府只靠著管事打點,雖是衛家有意避禍之舉,師家一家卻也感念在心,如今女兒已經兒女雙全,頭胎得子,輔國公吹吹打打往師家送喜餅來。師朗雖有避嫌之意,可人情往來卻不能少,女兒嫁進了輔國公,從此跟晉王府也已經斷不了關系,事關重大,晉王又征戰在外,總該給衛家透個底才是。太監沏了茶來,師朗飛快寫了條子,正握在手心里,抬頭就見那太監很有些面熟,沖著他笑出個梨渦,一面遞茶一面把這條子卷進袖子里:“大人用茶?!?/br>師朗捧起茶盞,一盞茶還未飲盡,就聽見正殿中傳出消息來,齊王妃因楊家一家殞命懷恨在心,欲毒殺太孫,事發畏罪自盡,奪去她王妃封號,貶為庶人,不得入皇陵。楊寶盈掛在了殿中橫梁上,宮人太監把她被橫梁上解下來時,她早已經氣絕多時,跟著楊寶盈的宮人都是秦昱后來調派上來的,與她也沒多少情份,可一見之下依舊軟倒在地。還是個膽子大些的太監從床上取了錦毯來,蓋在楊寶盈的身上,余下凳子綢環皆不敢動,急報到了正殿去,說的自然是齊王妃自縊身死。師朗一出殿門,秦昱便跪行到正元帝面前,嗚咽不止,直到正元帝問他:“你找到了真兇?”秦昱聞言哭聲一頓,他只當大理寺早已經有了定論,若不如此,也不會親手了結楊寶盈,只為逃脫罪責,他哭得伏地難以起身:“盈盈見到事發,統統招認了,她一直對舅舅舅姆之死耿耿于懷,兒子帶她去義莊收裹尸身,是想全了她最后一點孝心,誰知她親見慘狀,反而釀此毒計,欲害承吉?!?/br>“這么說,都是她一個人做的?”正元帝在人前從不示弱,到此時卻忍耐不住,一回兩回,回回都是女人,肩不扛手不能提,偏偏一個個都敢行此背逆事。“兒子若是早知又怎么能夠容她?!闭f著“咣咣咣”三聲響頭:“兒子絕不知道,此事上天可鑒,兒子是今日回殿,見她面色古怪,藏一金瓶,這才知道她腰間七事里藏著劇□□物?!?/br>說著把那件金七事呈了上來,除開金剪子金挖耳,還有一件做工精巧的仙女捧桃小金筒,不過指甲蓋大小,雕得極為精致,拔開桃尖,里頭該塞著剔牙金簽,裝的卻是紫紅色藥汁,還有一股香膩味兒。這藥是秦昱重金請來的尋陳公寶庫的江湖人士給的,他分明同楊寶盈說得明明白白,用金簽沾過化在水中,調成花餡,這個女人卻蠢得這樣,竟自己加上藥量,只求承吉速死,不是為了報仇又是為了什么。“她現在何處?”正元帝身不由己往后一倒,王忠哪里扶得住他,勉力托住坐到椅上:“要不要召成國公謹見?”正元帝搖搖頭:“不可?!背屑m醒了,這毒是否可解,尚且不知將來如何,若是魏寬知道要將自己的孫女嫁給一個廢人,又怎么還肯扶承吉上位。文武百官若是知道太孫中毒,又當作何想,才剛立下太孫不久,如何能再立,立儲之事,倒變成了一場兒戲。“兒子將她關在殿中,父皇若要問話,只管派人去提審便是?!鼻仃庞H手將楊寶盈縊死,又親手把她掛在了橫梁上,推倒她尋常梳妝時坐的那張圓凳,這才急惶惶到正元帝跟前陳情,只怕再晚一步,就有大理寺官員進殿來。她本可以一直當她的齊王妃,要是她乖些聰明些,又何至如此,連毒殺一個小兒都做不好。秦昱一場戲唱到此時也已經快唱完了,他表明決心替楊寶盈求死,扒著正元帝的腿:“盈盈罪無可贖,可她到底與兒子一同長大,求父皇賜藥給她,我親自送她去,盼她去時怨氣盡消?!?/br>正元帝冷然看著他的兒子:“賜藥?她死一人便百罪可贖?”秦昱依舊落淚不止,伏地磕頭,磕破了額上油皮,鮮紅一片:“我自知她罪業難消,待我去后,必跪在兄長面前請罪,求父親給盈盈一個痛快?!?/br>“她叫我不痛快,我還會給她一個痛快么?”正元帝抬抬眼皮,對著兒子竟露出一點笑意來,笑盈盈道:“你說你毫不知情,又有何證據呢?”秦昱瞪大了眼睛,分明六月天,冷汗卻浸透了衣衫,他額上滑落汗珠,正元帝不信他,憑他巧舌如簧也是無用,身子簇簇發抖,便是此時太監進來稟報:“齊王妃自縊身亡?!?/br>秦昱咬破舌尖,吐出一口血來,萎在地上裝作暈厥,耳里卻只見正元帝呵呵笑了一聲:“宣太醫,給齊王好好診診脈?!?/br>太醫就在偏殿守著太孫,秦昱一身冷汗接一身冷汗,眼睛雖緊緊闔著,心里卻不住害怕,若是楊寶盈畏罪自盡都不能打消正元帝的猜疑,那么他要如何是好?秦昱的脈象卻和太孫一模一樣。秦昱的中毒之癥比太孫的還更重些,只是到底年輕底子厚,這些毒素雖在他體幾淤積,卻還未毒發,太醫一把診斷報上去,正元帝聽了緊緊蹙了眉頭:“齊王中毒了?”太醫伏在地下磕頭答道:“確是如此,齊王之毒,藥性比太孫還更烈些?!?/br>秦昱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