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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如此,太監宮人傳遍了,連朝臣都知道了。正元帝待皇后的好,像是被這場病給勾了出來,還當他是一時興起,沒成想會惦記這么久,九月里賞菊花,著花房太監就在甘露殿殿前搭起九花山子,黃金帶、白玉團、舊朝衣黃白紅綠各色菊花堆在一處,衛敬容隔著窗子就能看見。毛料皮裘一箱箱賜到甘露殿來,衛敬容收拾起來,又分賜到各殿去,她越是如此,正元帝給的賞賜就越是多。衛善看了些日子,就算是深知正元帝的為人,也不禁起疑,難道他是當真轉了性子?姑姑與他到底是二十年的夫妻了,又跟他生兒育女,見丈夫如此,會不會心中動搖。等正元帝再賜下東西來時,衛善便贊了一聲:“這一塊紫貂倒是難得的毛色好,給姑姑做個手筒罷?!备址鲆粔K黑的來:“這個給姑父也做一個罷?!?/br>衛敬容看一眼:“這樣的有了,他也從來不肯用手筒,用在斗蓬肩上一塊,倒正好?!贝蚶硭率扯?,他有什么,閉上眼睛都能想出來。看看衛善知道她是為了什么這么說,二十年的光陰幾句話說不明白,拉了衛善的手,嫁人前嫁人后,這一雙手都是軟綿綿的:“原來未嫁時也聽過幾句俗話,說甚個至親至疏是夫妻,那兒聽著覺得玄妙,不好揣摩,此時想想都是日子磨的,哪有什么玄妙?!?/br>說著取出做了一半的荷包來,一看式樣便是給正元帝的,這一個荷包已經做了一月有余,算是這些賞賜的回禮,她扎上兩針,衛善便替她分線。兩人一時都沒說話,衛善不懂,想一想又有點明白,夜里歇在仙居殿中便寫了封信給秦昭,兩人原來時時寫信,有些什么話都在信里說,成了婚住在一處,倒沒功夫說這么多的話了。這邊信才送出去,那邊又回了信,天天見面還要差遣鴻雁,倒把衛敬容逗笑了:“得了得了,你趕緊回去,昭兒自打到我身邊,還從來沒這么看過我?!?/br>小時候秦昭極懂事,再想的東西,也絕不多看一眼,如今可不一樣,一雙眼睛就盯在善兒身上,衛敬容看著倒能想起些二十多年前的舊事來,藏了二十年,以為心里早就淡了,翻騰一下也依舊要翹起嘴角,被正元帝看見:“你今兒興致倒好?!?/br>低頭看見她手上拿著荷包,皺起眉頭來:“怎么又做這個,善兒也不知道看著你,這病是越養越不好了?!闭f著抽出來,難得看上一眼,黑底如意云紋上繡著金龍,一看就知道是精功細作的:“我也不缺這個使,等你病好了再作也就是了?!?/br>衛善笑盈盈看著他們,這會兒怎么能回去,楊寶盈如愿進了延英殿,也低頭當兒媳婦當了一個月,延英殿這會兒就是個大戲臺子,左邊掛著出將,右邊掛著入相,宋良娣就是那個打鑼拉弦的,豆蔻且等著出場。楊寶盈面上確是收去了原來的驕縱性子,可她嬌橫了十來年,哪里是短短一年里就能學規矩的,九月里楊思齊升了官兒,從五品散官的職位上提了起來,替秦昱做事。曾文涉的女兒沒能當成齊王妃,秦昱轉而牽線作媒,想把曾文涉的獨生女兒嫁給楊思齊,又允諾道:“楊家此時雖未提起來,可在父皇心里還是有份量的,到底是功勛,往后恢復爵位,楊思齊就能承襲侯府?!?/br>楊云越雖被削了爵,可還住在侯府之中,改制拆門的事兒學被御史彈劾過,鬧了一場拆了大門,楊家當時是削爵抵罪,如今身份又不相同,使使力再往上升一升,扳回這一成來。正元帝心里只有一樁事不能碰,謀反一事不能碰,余下的都能商量,只要楊家再立下些功勞,復爵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秦昱提了出來,曾文涉立時臉色不好看,楊思齊是平康巷玲瓏坊的???,這事兒京中何人不知,把女兒許給楊家人,豈不是自己下了自己的臉面。曾文涉只愛么一個女兒,留在閨中便是想結一門好親,楊思齊單論出身也還罷了,論起人品和仕途,實在拿不出手,自己的女兒又不是嫁不出去。楊寶盈也知道家中此時不比原來,她自己都不曾想到,嫁進延英殿后,秦昱會待她這樣好,連日都是歇在她宮里的,殿中這些個良娣良媛又都乖巧得很,從不惹事生非,日子竟比原來在家時還更好過。不住往秦昱的耳朵里吹風,又說父親都是為了他好,要么就讓曾文涉的兒子,娶自己的meimei,當了親戚才打不斷:“曾家可不像咱們家似的,你就是遠著我們,也還是親戚?!?/br>這一句話,把秦昱給說動了,楊家是無人可靠的,再不能夠轉投它處,光是姓楊,就已經和他捆在一起,曾文涉可不同。曾文涉這些日子以來,對他又不比從前那樣熱絡,想是女兒沒能當成齊王妃,心中怨懟,可既有了楊家女,曾家女也不能為側。秦昱再自大也知道,自己要是登上帝位了,添個妃子曾家是肯的,添個良娣,曾家怎么能肯。曾文涉還有三個兒子不曾結親,要跟楊家議親,就只能是曾博禮。秦昱討曾文涉的女兒他絕不肯依,打算退而求其次,讓楊寶麗嫁到曾家去,等曾文涉來跟他討價還價,許諾了楊寶盈道:“這事兒必是成的?!?/br>楊寶盈幾天好日子一過,就當真以為秦昱一直都念著從小到大的情份,原來不能開口說要娶她,一是守孝,二是不知正元帝是什么心思,如今娶了她,便處處都對她好,替她哥哥謀差事保媒,又說往后還要把楊云越的爵位再升回來。楊寶盈很有些飄飄然,丈夫待她好,小妾不生事;婆母不是親生,又還病著,還不必她去侍疾;兩個妯娌,一個是寡婦翻不出浪來,另一個雖麻煩些,可她先喊了一聲二嫂,衛善也只能善待她。好日子過得久了,便把秦昱原來的性子都給忘了。宋良娣一直等著楊寶盈進宮來,打點起十二分的精神,在她眼皮子底下過了兩日便知,這一位慣聽好話吹捧的,只要擺低了姿態,她倒也有容人之量,何況秦昱對她是專寵,憋著勁兒要搶先生下嫡子。宮里自然也有傳聞,衛善聽了便笑,楊寶盈上輩子可沒孩子,秦昱罵她的時候,就罵她是個不會下蛋的雞,撕破了臉皮半點面子也沒給母親的楊家人留,扒得干干凈凈,說她無子善妒,不廢了她已經是給她給楊家臉面。楊寶盈進宮帶了自己的貼身丫頭,跟著嬤嬤一并學了規矩,是楊家給她的心腹,既是心腹,辦的就是心腹的差事,一進宮來就各處打聽,秦昱最寵愛哪一個側室。延英殿中但凡能開口的都說是王昭訓,她還是貼身宮人的時候,就敢給宋良娣氣受,宋良娣也只能忍著,再把她的來歷一說,原是珠鏡殿一個撒掃的小宮人,扒住了秦昱才免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