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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宮人已經面色發白,若是對著衛敬容還不敢這么放肆,對著衛善,原想替太子妃訴些苦楚,誰知她竟沒追問是哪個氣著了太子妃,反而一句話就拿住了錯處。衛善也不看她,等她到了,太醫就也到了,到底是身上哪里不好,太醫一診脈就定論了:“你是東宮的宮人,回去你自己找臘梅領罰?!?/br>太子妃的寢宮,衛善來的不多,邁進來就見掛著杏黃帳子,杏黃地氈,宮里大小妃嬪總有自己的喜好,譬如徐淑妃愛用湖色的錦帳坐褥,夏日里配上各種粉色,冬日里就用橘紅來配淺藍色,燒著酥合香。再譬如喬昭儀和符昭容兩個,一個愛紅一個愛綠,殿里總是這兩樣鮮亮些,鋪了紅的就擺設便是碧玉,鋪了綠的用就擺珊瑚盆景,兩人愛的香味一樣,不分左右偏殿,都燒一樣的**香。往各人殿中去過一回,就能知道各自喜好,只有太子妃,回回來總是合乎規格的大紅色杏黃色,富貴團花圖樣,從她大婚那日起,就從沒換過。還沒進殿就看見外頭跪了幾個宮人,衛善眼睛一掃,碧微身邊的小宮人百合抱著貓兒跪在地下,再往前幾步,云良媛蘇良媛都立在一側,碧微扶著炊雪的手,立在另一側。見衛善來了,都讓到一邊,甄氏靠在床上,瞧見衛善扯出個笑來:“meimei怎么來了,我只是一時頭暈,她們一個個的倒都急起來,這么忙的時候怎么好再煩憂著母親?!?/br>衛善立到床榻邊,看素鵑給她喂水,伸手接過茶盞,喂到她嘴邊,太子妃一時驚異,兩人還從沒有這么親近過,低頭飲了一口,便聽衛善道:“姑姑往綺繡殿去了,符昭容身子不適,宮人來報時只有我在,就先來看看嫂嫂?!?/br>她這么一說,太子妃低下頭去,面上還帶著笑意:“那不更不該煩著母親來管這些事了?!?/br>衛善看這模樣也明白大半了,心里知道當著自己的面,她是不愿意說的,怕失了面子。給她喂了水,素鵑手上托了食盒,從里頭挑出一塊杏脯來遞到太子妃嘴邊:“嫂嫂說的哪里話,你身子不好才是大事,太醫可摸過脈了?”這些日子治喪哭靈,衛敬容就怕各殿里有人身子受不住,安排了太醫多增人手輪流當值,東宮一請,太醫院立時派了人來,已經摸過了脈,正在外頭開方子。人都在殿外頭跪著,那便是碧微與她起了沖突,可碧微面色如常,看不出驚慌來,反是云良媛不住看向衛善,縮在蘇良媛的身后,再不是往日那種模樣神態。衛善可以不問事由,卻依舊要安慰她,姑姑還不知何時過來:“可是外頭那些宮人沖撞了嫂嫂,把嫂嫂氣著了?嫂嫂一宮之主,不必為了這些人置氣,該怎么罰就怎么罰?!?/br>來的要是母親,她還能訴一訴苦,可再沒有跟弟妹說這些的,她加東宮一個有孕的良媛都壓不住,只當自己待她已經是足夠好的,誰知自己這點寬厚,倒讓她輕狂起來。衛善這話一說,是姜碧微先曲膝行禮:“是我殿中宮人無狀,招惹口舌是非,jiejie若要發落,我也沒有二話?!?/br>她低身行禮,面上自恃,不喜不怒時倒幾分不卑不亢,垂了眼眸盯著床帳,素白面頰脂粉未施,原來云良媛著意學著她的模樣,可總有東西是學不出來的。太子妃看著她,口舌雖是由姜碧微而起,這一回連她知道,不是姜碧微的過錯,沖她抬一臺手腕:“meimei不必如此?!?/br>姜碧微先請罪了,云良媛也跟著請罪,她早已經穿起了松身宮裝,扶著腰下拜,連請罪的話也說得一模一樣,太子妃眼見是不想發落,可這事已經報到衛敬容跟前,衛善也不探問她到底出了什么事,看過藥方,衛敬容便到了。符昭容的胎眼看不要保不住,她一向身子強健,懷了胎身上卻弱起來,一冷一熱都覺得辛苦,身上才好了些,又遇上太后喪事,雖有喬昭儀處處看護她,依舊還是見了紅,太醫開了安胎藥,話里的意思卻是脈息太弱,只怕難保。衛敬容心里知道這是正元帝吃丹藥之故,心里越發擔憂如意秦晏兩個,眉間擔憂未散,初晴又來報說東宮有事,吩咐徐淑妃照看著,急往東宮來。她一來,太子妃不想說也得說了,衛善看她漲著紅臉,起身退出去:“我去廊下替嫂嫂看看藥煎好了沒了?!?/br>人才邁出殿門,里頭就響起姑姑的斥責聲來,沉香扶著衛善的胳膊,湊到她耳邊:“說是姜良娣養的貓兒跑了出來,沖撞了云良媛,兩邊的宮人起了爭執,云良媛說姜良娣嫉恨她有胎,故意為之,話里又帶出了太子妃?!?/br>這話是飲冰告訴沉香的,想必總有瞞去些,挑了云良媛的錯處來說,那只白貓兒額上點著桃花,脖子里掛著金鈴,從沒摘下來過,貓還未到,鈴聲就先響起來,這會兒百合緊緊抱著它,它在百合懷一動不動,瞪著兩只圓眼,尾巴尖兒一勾一勾,全不知道自己惹了大禍。去歲還是只小貓,這會兒養活得皮毛發亮眼睛有神,小宮人抱得久了還抱不住它,衛善只在碧微身邊見過它兩回,總是伏著蜷著攤開著,人還有顧忌,炊雪飲冰幾個小聲說話走動,反是貓兒倒比人還更自在些。既是因百合而起,里頭沒一會兒就叫了她進去發問,隔得幾道門,聽不見里面都說了什么,衛敬容在里頭許久都沒出來,殿中隱隱有啜泣聲傳出來,跟著便就有宮奴拖了宮人,衛善站在殿廊角落里,看著是云良媛身邊的宮人。堵了嘴拖到殿頭按著她跪下,告知各殿云良媛罰俸半年禁足養胎,這宮人言語不端,以下犯上,罰掌嘴一百二十下沒入掖庭。話音才落就一邊一個掌起嘴來,上來“啪啪”兩聲脆響,就把闔宮出來看熱鬧的宮人都嚇回到殿中去,太子妃自從入主東宮正殿,從來就沒有這樣罰過人。隔得一會兒里頭哭求聲倒輕了,初晴縮在殿門邊,里頭兩人復述,全被她聽在耳里,覷著無人告訴了衛善:“云良媛身邊這幾個宮人膽子可真大,跟姜良娣的宮人吵嘴便罷,還敢攀扯起太子妃來?!?/br>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云良媛如今懷著胎,聽見白貓兒的鈴鐺聲就有些發怵,讓百合抱著貓兒出來時避著些,百合已經避著人走,何況兩處走廊,并不挨著,那宮人一見主子蹙眉,就先來壓人。“兩道兩邊,各走一邊,貓兒又沒犯著人,今兒聽不得鈴鐺響,明兒是不是連這院里的鸚鵡都要割了舌頭才爽快?”百合不肯示弱,若此番再弱,還不知給誰就能踩上一腳。誰知云良媛身邊的宮人竟笑起來,說太子妃對云良媛無比看重,就算出了事也得偏幫著她們娘娘,何況是只貓兒呢,誰也不知會被太子妃聽個正著。跪在殿中回話時這宮人便渾身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