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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喃喃自語道:“外面原來這么熱鬧啊……” 顧宗霖此時就坐在她的對面,聽了疑惑道:“你未出閣時沒出過門嗎?” 其實時下的的風氣雖不能說特別開放,但也不算保守,未婚的少女出來逛逛街也不少見,雖有些古板的人家認為女子就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禁止姑娘家見父兄之外的男人,但總算這些人只是少數,并不占主流。 顧宗霖想的卻是靖遠伯府看著也不像那般古板的人家,怎么容辭見到外界的場景卻生出這樣的感嘆。 容辭想到拖著抱病的身子被關在院中的那些年,自然對他沒好氣,卻也知此時的他什么也不知道,拿之后發生的事來質問他、與他爭吵,不過平白生事罷了,實在沒有意義,就敷衍道:“女子嫁了人,在娘家的事就好似很久之前了,我只是胡亂感嘆一句罷了?!?/br> 怕不見得…… 顧宗霖看著她淡漠的眉眼,莫名的從心底里就不相信這話,但他天生不愛尋根究底,沉默了片刻后,終究沒再追問。 恭毅侯府與靖遠伯府同屬京中勛貴之家,都是建在靠京城中心的位置,但是一個在皇城東邊,一個在皇城西邊,加之天子腳下,馬車不得疾馳,于是走了將近半個時辰才到。 馬車經過正門,在側門停了下來,顧宗霖先下了馬車,鎖朱在外掀開門簾,扶著容辭也下了車。 今天在門口接人的是許府二老爺許訟的妻子陳氏,也就是容辭的二伯母,兩人身后還跟著個二十四五歲的青年,正是二房的獨子,容辭的大堂兄許沛。 許沛先走上前來,容辭向他行了福禮:“大哥哥安好?!庇謷炷畹溃骸拔液脦滋觳灰娽鐑汉蛶r哥兒了,他們好嗎?” 他點了點頭,笑道:“老大還好,巖兒這猴兒倒是更皮了,難為你記掛他們?!?/br> 說著將兩人帶至母親面前。 陳氏從剛才就一直在觀察二人,容辭她自是常見的,如今短短一面,只是覺得她滿身稚氣像是消減了,旁的還看不出什么來。但顧宗霖卻是引人注目,他頭戴嵌白玉紫金冠,身穿靛青色交領長袍,外頭披著二色金松花色披風,雖神情嚴肅,不茍言笑,卻相貌堂堂,五官英俊,加之冷峻的氣質,在人群中也能給人鶴立雞群的感覺,真是好一個氣質不凡的少年郎。 陳氏當即就想,難怪此人能引得姐妹反目,要是能拿捏住這個人,四丫頭就算得罪了娘家,也不算虧了……但她再細看兩人舉止,倒是又生了旁的疑惑。 “二爺,這是我的二伯母,這是沛大哥哥?!比蒉o介紹到。 兩人行禮畢,二伯母方上前握住容辭的手,帶著笑容道:“可算到了,老太太和你母親都等著呢,快去見見他們罷?!?/br> 容辭自然遵從,一行四人便帶著一眾仆婦前往老夫人所居正院。 一路上陳氏邊不露聲色地打量著容辭,邊詢問一些家常話,問她過得怎么樣,夫君對她可貼心,又問她那邊下人們可得用,住的習不習慣。 容辭自然無有不應,一味稱好——畢竟就算不好怕也沒人能替她撐腰。 不一會兒,正院到了,進門后只見老夫人郭氏坐在正中,身旁坐著大夫人吳氏,三太太溫氏以及四太太楊氏,站著服侍的就是幾位嫂子,下手坐著的則是容辭的幾個堂姐妹,許容菀卻不在。 兩人上前先給郭氏磕過頭,再分別給幾個長輩見禮。 溫氏從他們進來就緊緊地盯著容辭看,這時看兩人向她見禮,口稱“母親”,眼里便忍不住含滿了淚水,把兩人扶起來,嘴里不住的應“好”。 容辭上輩子十九歲喪母,眼睜睜的看一場風寒奪去了親娘的性命,至今已經有整整十年了,十年之后再看到臉色雖然憔悴,卻還活得好好的母親,自是百感交集,不由落下淚來,抱著溫氏喊了一句“娘!”,便哭了起來。 這一哭,把溫氏滿腔掛念都引了出來,母女倆頓時抱著哭作了一團。 顧宗霖在旁邊卻是看的呆住了,他從沒見過容辭有如此感性的一面,在他心目中,容辭一直是理智的甚至有些漠然的形象,即使含怒也帶著一份克制,從沒想過她也會像孩子一樣痛哭。他不好袖手旁觀,又不知該如何規勸,只得呆立在一旁,看其他嫂嫂姐妹去安慰她們母女二人。 眾人正勸慰著,卻聽門口那邊傳來一道暗含譏諷的聲音:“四meimei是有心人,如今求仁得仁,自是該高興啊,如今又來哭什么?” 第12章 郭氏,孤兒母 容辭臉上尚還流著淚,便被這一句喚回了心神,她壓住喉中的哽咽,從母親的懷中抬起頭來就已經恢復了冷靜,雖臉上還掛著淚,但單看神情已經不能讓任何人察覺她剛剛才撕心裂肺的痛哭過。 說話的人正是容辭曾經的jiejie,現在的冤家——許容菀。 她進門先看了一眼顧宗霖,然后似笑非笑的盯著容辭:“四妹怎么不哭了,別是高興地哭不出來了吧?!?/br> 容辭沒有馬上搭理她,而是不緊不慢的抽出帕子來擦干眼淚,這才看向氣的臉上表情有點扭曲的堂姐:“三姐說的是,我見母親,可不是既是傷心又是高興么,想來三姐將來出了閣,也會懂我的?!?/br> 這已經是已婚婦人才能說出口的話了,許容菀要是要臉,在大庭廣眾之下聽到“出閣”二字,就必須按照時下的風俗規矩,立刻做出嬌羞不已的表情,然后保持沉默,不然會被腹誹“不矜持”。 許容菀萬萬沒想到,幾天的功夫沒見,容辭已經修煉的高了好幾個等級,心境早不復以往,指望她羞愧難當繼而有口難辯,怕是很難了。她更沒想到,以往一直退讓的堂妹居然還敢頂嘴,要知道,除了這樁婚事,容辭從沒有與她起過正面沖突,她是靖遠伯的嫡次女,除了已經出嫁了的長姐,府中確實沒有旁的女孩比她更尊貴了,姐妹們都有意向讓,自然包括容辭。 此刻許容菀一時氣憤,也顧不得什么嬌羞不嬌羞了,她氣的柳眉倒豎:“我什么時候出嫁,哪有你來說的份,你不過是個……” “容菀!”郭氏此時開口打斷了她的話,她語氣平靜的提醒道:“還是個姑娘家,滿口的出嫁不出嫁的,也不怕新姑爺笑話?!?/br> 郭氏是府里的老封君,一向積威深重,她的話,別說許容菀,就連現任的靖遠伯許訓也不敢輕易違背,因此許容菀只得悻悻住口。 郭氏如今已經年過六十,滿頭銀發,臉上刻滿了歲月的痕跡,但她精神很好,上一世直到容辭去世,她依舊是這個大家族的掌權人,她處事理智,不以個人好惡而處處以家族為重,為了靖遠伯府的地位延續,她既能擺高姿態,也能放下身段,可以說這個家甚至可以沒有許訓,但絕不能沒有她。 她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