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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信宮就安心?” 樊應德心里不禁更覺奇怪。 雖然這話可能是說好了的一唱一和,但光這么聽……不免也駁得太認真了。 就見張昌也愣了愣,拱手續道:“下奴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永信宮中現下處處緊張,殿下置身其中不免更加低落。若去了太后太妃那里,殿下即便仍在掛念六殿下,四周圍的氣氛也總歸輕松一些,不至于這般壓抑?!?/br> “‘太后太妃’?”寧沅的輕笑聲沁出喉嚨,“聽聞今日上午,德母妃也提了要我去太后太妃處?!?/br> 他的話言到即止,并不點明張昌與德妃之間的關系。這原是不想cao之過急,覺著讓皇帝自己想明便是,樊應德心里卻樂了: 喲,您怎么也懟張昌? 這到底是什么大戲?難不成他先前摸索錯了,張昌從不是皇長子身邊的人,這里頭還另有糾葛? 不重要,另有什么糾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下皇長子把話點了一句,他正可以順著這話收拾張昌了。 樊應德便一眼橫了過去:“你小子,是不是存了二心了?” 他想著有這么一句話送到皇帝耳中,他日后讓張昌神不知鬼不覺地“沒了”,皇帝也不過會覺得他緊張得過了頭,不會怪罪他什么。 未成想身側筷子撂在瓷碟邊的聲音輕輕一響,皇帝淡泊清冷的聲音倒先一步傳了過來:“押下去,審清楚。密審,莫要打草驚蛇?!?/br> 樊應德愕然。 下一瞬,張昌面如土色地跌跪在地:“皇……皇上……” 第127章 胭脂 兩名宦官隨即進殿。 在片刻之前他們與張昌還是同僚, 現下在張昌眼里卻已如索命的怨鬼一般。 張昌好似還沒從這巨大的變故里回過神, 瞠目結舌地愣在那里, 直至其中一個先一步伸手押他,他才猛地回神, 倏然撲向寧沅:“殿下……殿下救救下奴!殿下!” 在他即將觸到寧沅衣擺的剎那,樊應德及時一擋, 旋即一腳將他踹開:“沒規矩的東西!快押走!” 幾是同一瞬間,張昌已被按住肩膀堵住嘴,再喊叫不得,嗓中嗚嗚地掙扎著,被押出殿外。 這樣的場面極易讓宮人們感同身受, 慨嘆連御前老資歷的宮人都可以這樣說發落就發落了,自己的命更不值錢。 但這樣的慨嘆對宮中的主子們來說自是好的,誰都想給身邊的宮人緊弦。 于是夏云姒將這氛圍的異樣視若無睹,神情卻也有些恍惚, 懵了一陣, 怔怔地看向皇帝:“皇上昨日說起, 臣妾還道是寧沅亂擔心……想不到竟真有人能將手伸到御前?” 皇帝亦皺著眉,嘆息搖頭:“真是防不勝防?!?/br> 夏云姒笑意艱難:“若連御前都能被安插人手,不論這人是誰, 都已太可怕了了。如不查個明白, 臣妾只怕再也無法安寢?!?/br> 皇帝點點頭:“朕知道?!闭f著執箸夾了一小塊玫瑰山藥糕, 喂到她口邊, “自會水落石出?!?/br> 夏云姒品著糕點, 沉靜地頷了頷首。 哪怕他已懷疑德妃了,在這樣的交談間她也從不提德妃,只“恪守本分”地點明這樁樁件件的恐怖之處、再要求嚴查。 這與做這玫瑰山藥糕是一個道理。 外層的山藥泥口感清甜綿軟,里頭的玫瑰便也要調得恰到好處,能讓花香味潤物細無聲般地在人口中心里彌漫開是最好的,過度濃郁就顯得刻意了。 寧沅則一副認真回思的樣子,俄而皺皺眉,遲疑道:“這么一看……先前慫恿兒臣害六弟的,好像就是這個人?!?/br> 皇帝看向他,他自顧自地繼續道:“他每每說及此事,兒臣只覺陰險可怕,看也不敢細看他一眼,只得應付著。以致于那日他委婉提及有可殺人于無形的藥可以給兒臣用,兒臣向父皇稟奏時都想不起來他長什么模樣?,F下看來就是他了,聲音也像?!?/br> 這話寧沅再過幾年說來聽著都假了,但現下他才十三歲,遇到自己無力應付之事會下意識地逃避正常得很。 夏云姒嘆息搖頭:“讓我怎么說你?這么大的事也不早點同我說?!?/br> “我也怕嚇著姨母?!睂庛淅⒕蔚仡h一頷首。 夏云姒又問他:“可那能殺人于無形的藥是什么藥?你可給你父皇了?” 皇帝搖頭,寧沅說:“他并未給我——我當時嚇壞了,沒想那么多,早知道就該與他要來,直接人贓俱獲?!?/br> 是以這件事便有這般過去了。事情一開始是寧沅主動稟給的皇帝,皇帝自不會平白無故地覺得他在毒藥之事上有所隱瞞。 是以次日清晨,夏云姒去了宮正司。 此事她沒有隱瞞,晨起時便刻意與皇帝提了一句:“臣妾越想連御前都被安插了人手越不安,想去親口去問一問他,永信宮是否也有旁人的眼線。若能如此清理一番,也免去后顧之憂?!?/br> 她昨日那般的憔悴,今日也不過恢復了三兩分,氣色仍舊差得緊,惹人心疼。 皇帝自沒有駁了她這要求,點頭說讓她去便是,只又吩咐鶯時好生侍奉,別讓宮正司刑房里的場面驚了她。 夏云姒在用過早膳后就去了。其實她自然知道德妃沒能在永信宮里插上人,反是宮正司那邊,自前年徹底換了一班人馬,倒有了幾個她與賢妃的人,為掩人耳目平日并不太打交道,但皆居要職。 是以在她步入刑房的同時,領事的女官打了個手勢,便悄無聲息地領著手下都退了出去。 刑房中靜謐無聲,那個昨晚剛被押進來的人被綁在幾步外的木架上,安靜得像是已經成了一具死尸。只有細微的灰塵與血腥味一起漂浮著,和在昏暗的光線里,顯得這一方天地很像神怪話本里寫的地獄。 夏云姒定神看了看,張昌雖耷拉著腦袋,眼睛也無神無力,但還在眨眼、并未暈厥,就抿起笑來:“張公公,這戕害皇嗣的大罪,連你背后的主子也背不起。在你頭上坐實,你怕是免不了凌遲之苦?!?/br> 張昌形容半分未動,只木訥地張一張口:“皇長子……”沙啞的聲音里有不甘,更有恐懼。 夏云姒輕笑一聲:“皇長子?皇長子是本宮親jiejie的兒子、本宮的親外甥,你還真當本宮會因自己有了兒子就迷眼瞎心地待他不好?他比誰都清楚,本宮的六皇子是最不可能與他爭皇位的一個。跟你們耗到現在,不過是拿你們練練手罷了?!?/br> 張昌仍沒有力氣多動,但那雙眼睛里無可遮掩的沁出愕色。 夏云姒輕嗤:“——被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玩弄于股掌之間,你們讓本宮說點什么好?” 她邊說邊向前踱去:“公公您這叫……良言難勸該死的鬼?!敝齑焦雌?,她的面容在這地獄般的刑房里宛如鬼魅,“嘖,所以我也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