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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順妃娘娘的住處,大約是采苓的胎又不穩了?!?/br> 采苓這些日子都是這樣,又逢暑熱連日不散,自然愈加難熬,一兩日就要急召一次太醫。 順妃為此也常徹夜難以安寢,只得免了一眾嬪妃的晨省,好在白日里歇上一歇。 這些皇帝都是知道的,卻并未多去安撫苓采女,更未以將宮權交還昭妃為順妃分憂,只是賞了順妃許多東西,順妃因此在宮中更加意氣風發了些。 是以見了這樣傳召太醫的場面,夏云姒與含玉也都沒覺得什么,散步之后便安然回了玉竹軒去歇著。 臨近就寢時卻有消息如風般散遍行宮,玉竹軒這邊是小祿子急入臥房回了話,道:“娘子,苓采女自傍晚時就胎像不穩,太醫竭力醫治也不見起色……怕是這就要生了?!?/br> 夏云姒撐坐起來:“當真么?” 小祿子躬身:“是,順妃娘娘已去苓采女房里守著了,昭妃娘娘也專門請旨探望,皇上準了。其余各位娘娘大概也都在往那邊趕,娘子可要去看看?” 這么算來,早了一個多月。 倒是也好,苓采女這胎懷得這般辛苦,多懷一日就多受一個月的罪。早早生下來,大人小孩還都輕松一些。 夏云姒緩緩沉息:“我去瞧瞧。你趕緊去后面,把玉采女也叫起來同往?!?/br> “諾?!毙〉撟右还肀阃肆顺鋈?,鶯時旋即進了屋,領著人備水備衣服,服侍夏云姒盥洗梳妝。 一切從簡而行,收拾妥當不過用了一刻,但趕至苓采女的住處時,仍有不少嬪妃先她們一步到了。 “昭儀娘娘?!毕脑奇ο热ハ蛟S昭儀見了禮,目光一睇屋里,“怎么樣?” 許昭儀秀眉緊鎖:“太醫說她身子虛,沒什么氣力,又是意外動了胎氣,怕是生得不會太順?!?/br> 二人邊說邊避開幾步,夏云姒壓音又問:“臣妾聽說昭妃……” “已在房里了?!痹S昭儀輕笑,“若說她關心苓采女,本宮也不會信,多半還是想爭這胎?!?/br> 夏云姒眉心輕輕一跳。 如是平白來硬爭皇帝斷不會點頭,昭妃瞧著也不是那么傻的。 夏云姒問道:“娘娘可知她打得什么算盤?” 許昭儀緩緩搖頭:“不知。適才她進去時,本宮瞧順妃也愣了一愣。唉……但愿順妃能應對得宜吧,宮里總有難料之事?!?/br> 說著她扭頭掃了眼規規矩矩候在門前的含玉,又說:“你與玉采女相處如何?” “……都好?!毕脑奇纯此?,“怎么了?” 許昭儀沉然:“你若方便與她直言,便讓她回去吧,別在這里等著了?!?/br> 夏云姒不解:“怎么了?” 許昭儀搖搖頭:“苓采女動胎氣時,本宮正陪順妃娘娘在前頭說話,聽到消息就一道過來看了看??爝M門時正碰上宮人端了安胎藥來給苓采女喝,另端了一疊冰糖來解苦味……你知道,冰糖這東西含化便沒了,不用嚼也不用吐核,更免得被嚼完的渣子嗆著。她動著胎氣渾身不舒服,能少費些事總是好的?!?/br> 許昭儀邊說邊皺起眉頭:“她卻一把將那碟冰糖推開了,連糖帶瓷片摔了一地。我和順妃娘娘在門口聽到她罵,說宮人們變著法地踩她,道玉采女房里蜜餞與點心都時時備著不缺,她有著孕卻還要靠這些冰糖來糊弄,真是好大的怨氣?!?/br> 夏云姒聽得訝然,覺得這采苓簡直是不講道理。除開今日這冰糖別有它因不提,這些日子順妃哪里薄待過她呢?滿宮里都知道她一日三餐順妃都要先親自瞧過才送去給她吃,生怕她過得不順心。 不過現下自是無法去與苓采女講道理的,她只得去跟含玉說了個明白。 含玉一時間神色復雜至極,只得福了福:“那奴婢就回去等著?!?/br> 夏云姒苦笑搖頭:“也別等了,你早些睡吧?!?/br> 為這么個人熬夜苦等實在不值得。若不是身為嬪妃總要一表對宮中姐妹與皇嗣的關心,她自己都不愿為采苓等在這里。 而后便是漫長地光陰苦渡,房門外一片安寂,只有宮人進出時才有聲響,亦或偶有幾聲嬪妃焦灼的嘆息。房門內幾乎也只能斷斷續續地聽到些采苓痛苦的叫聲,聲音不大,每一次都透著虛弱。 天色越來越黑,而后又漸漸轉明,不知不覺倒已到了皇帝上朝的時辰。 許昭儀望著天色一聲哀嘆:“這都一整夜了……” 又過不久,皇帝下了朝,便終于向這邊趕了來。順妃與昭妃都在屋中,屋外屬許昭儀位份最高,聽得通稟便領一眾宮嬪上前迎駕。 賀玄時站定腳道了聲免禮。宮中素來說產房陰氣重男人進不得,他就只在佳惠皇后生產時進去陪伴過,當下全然無意進屋。 只抬頭向房門處看了看,他問許昭儀:“如何了?” “不太好?!痹S昭儀溫聲如實道,“太醫已用了催產的湯藥了,也喂了參湯給苓采女吊著氣,但還不知什么時候能生下來?!?/br> 賀玄時鎖眉輕嘆,幾是同時,卻見一產婆模樣的婦人疾步出了屋,見到圣駕微微一愣,便上前叩首行禮:“恭喜皇上,三皇子平安?!?/br> 一語既出,周圍都一片松氣聲。 賀玄時側耳聽了聽,卻道:“沒聽到哭聲?” 那陣松氣聲又都戛然而止——孩子降生總是要哭的,不見哭聲多是有些問題。 那產婆倒還是一派輕松,堆起笑說:“哭著呢,哭著呢。只是小皇子身子弱些,哭聲不大,在外頭聽不見?!?/br> 皇帝點點頭,示意產婆起身,許昭儀上前了半步:“苓采女呢?可也平安呢?” “這個……”產婆的笑容稍稍滯了一息,欠身又道,“采女筋疲力竭,又傷了身,怕是要好生將養些時日了?!?/br> 說罷就遲疑著打量皇帝的神情,眾人也都看過去。 皇帝面上并無甚波瀾,吩咐樊應德:“去開庫備份賞來?!?/br> 氛圍不由微妙了兩分。 夏云姒淡淡垂眸,暗道果然帝王無情。 宮里頭不成文的規矩,嬪妃但凡誕下孩子總歸要晉位的,像皇后貴妃這般晉無可晉的則多會封賞家人,以示圣恩。 而若生母位卑則更會多晉幾例,是位孩子的前程,也是為生母的顏面。 眼下他這樣,雖一方面是明擺著不會讓孩子留在苓采女身邊,可另一方面來說也仍是太絕了些。 ——不然給苓采女稍晉上半品意思意思,總也是可以的。 但后宮終究是他的后宮,越是這樣的時候,越不會有人擰著他的性子上前進言要給苓采女晉封,樊應德躬著身一應,這事便到此為止了。 順妃與昭妃很快一并出了屋,齊齊福身:“皇上萬安?!?/br> 免了禮,昭妃仿佛近來的冷遇都不存在一般,笑容溫婉如舊:“皇上可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