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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第二救援隊,都是去西川的,一行人抵達西南重鎮,自是一并申請去西川。不湊巧的是,因著余震不斷,多出公路封鎖,第三救援隊與次日抵達這里的第四救援隊會合了,大家又心急火燎地等了一天,去西川的路方才勉強暢通。來這里已經三天,趙淵沒日沒夜地忙碌,他沒有太多的醫護救援知識,參與救援時臨時學習了不少,平時只靠著一股子用不完的氣力,幫忙抬擔架,運送傷者。趙淵沒有見過真正的戰場,只在影視劇里見過炮火紛飛,硝煙彌漫,彈痕呼嘯處,滿地瘡痍,而在這里,他見到的是人類和大自然的宏大戰場,更是一場席卷幾萬人生命的史上浩劫,任何人在這樣摧枯拉朽的自然力量面前,顯得如此破碎而不堪一擊。趙淵做的任何事情,他都不覺得有任何值得夸耀的。逐漸地,各色感激感恩,俱已麻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拼盡氣力,從早至晚,接過傷者,抬送至休息處,一旦醫院有通知,再將傷者送過去。有些傷者命在旦夕,不能等待,他就和戰友們抬著擔架從一個醫療據點跑到另一個醫療據點,直到傷者得到救助,方才罷休。為每一個生命爭取時間,是他們共同的使命。趙淵本以為骨折,四肢殘疾已經是極為慘痛的事,而今天他從一個執勤民兵擔架里經手的一個人,讓他目不忍直視。那人的下半身被倒下的柱子砸個稀爛,他腰間纏得緊緊的繃帶已經被血染透,血透過擔架,還在向下滴落著,這是個和自己同齡的年輕人,面色蒼白得可怕。他兩眼無神地望著天,似乎不知何去何從。同樣從這片廢墟里抬出來的,還有另一位年紀稍大的,抬上來時,只剩下最后一口氣,顫抖著伸出手,指著那名男青年,手便垂了下去。趙淵不敢耽擱,同戰友搬著人馬不停蹄朝附近醫療站奔跑。“還跑什么呢?我過一會,就可以去見那個賤人了?!蹦乔嗄曛貜湍剜?。“振作點?!壁w淵重復著對所有傷員說過的話。“馬上就會有救的?!?/br>“是嗎?路上都沒有車子了,都拿去運尸體了吧,我很快就是其中一個了?!鼻嗄觌m然十分虛弱,但是恐懼讓他掙扎著說話。“車子,多半在運救護物資,你在醫院里的物資,就得車子運送,還有吃的,補給,都要運送,你放心,大家都沒忘記你?!壁w淵試圖在臉上擠出微笑,然而他天生就不是一個能笑得璀璨的人,所以那傷員勉強笑了出來,卻是因為趙淵的表情好笑。“你知道嗎,我們吵了幾個月的架了……今天中午他正式說……說他不愛我了……說他要和別人結婚!房子一搖,他就把我拉著往外跑……還把我抱在下面……”傷員笑著,繼而哭出聲來。同抬擔架的幾名志愿者頗有些不解,這兩人,分明是男人呀。志愿者們并不忍心說出自己的疑惑,一人恐怕已經死去,現在這個,好像也有些回光返照的現象。志愿者們理解地笑著,只是多少都覺得有些尷尬,唯獨趙淵,大聲地說:“他走之前,一直指著你!你更應該為他好好活著!”“門就在他身邊,他自己滾出去就行了……非得來拽我……我不該……我不該鬧情緒抓住床不放……我不該……我不知道會這么嚴重……可我最后一眼,就是看見他撲向我……看見他著急的眼睛,他眼里全都是我,全部都是……可現在……”傷員劇烈地咳嗽著,嘴里勉強咳出些血珠,他的身上已經沒有太多的血可以流了。“少說一些話,我們就快到了?!?/br>趙淵焦急地勸誡傷者,趙淵簡直能感受得到他話音的漸漸低沉,他的生命正在不斷流逝,流逝在這條通往醫院的救生路上。連續經過幾個醫療站,而每個醫療站卻都是人滿為患,許多尚在呻吟的傷者不得不被擺在醫院門口。直升飛機不斷在灰暗的天空中盤旋著,許多生命體征穩健,但是醫療用品得不到保障的人員,會從醫院里優先被送到直升飛機。“再堅持一會?!壁w淵說著,和戰友一起一路奔跑,可戰友的體力有些支撐不住了,差點跌倒,跑得也慢了一些。趙淵見他滿頭大汗,嘴唇有些發紫,讓他休息,自己背著青年一路奔去。“聽見我說話了嗎?”趙淵邊跑著,邊問,后背沒有聲音,趙淵感覺到自己的雙手似乎正在被無盡的鮮血染紅。傷員默默地點點頭,艱難地從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個筆記本:“我……叫許熠……這……是我和他一起的所有日記……我爸媽……你要是還能找得到他們……幫我說一句……對不起……幫我……找到他……我想……和他葬在一起……下輩子,都投胎做個正常的……我寧可投胎做女人……做他的……女人……”“你不會死,不會和他葬在一起,許熠,你他媽地要活著,他要你活著??!”趙淵一邊奔跑,淚水往身后隨著汗一起揮灑。這個醫療站似乎還有些充余,趙淵馬上奔進去。醫護人員幫忙扶下那青年,簡單做了檢查,搖了搖頭,幫他蓋上白布單。趙淵看見,青年的生命化成了醫護人員筆下死亡名單統計中的一筆。那青年的伴侶臨死前,手指直直地指著自己的愛人,此刻就像刀尖一樣直指著趙淵,趙淵無助地癱坐下來,但是他癱坐的時間也沒有,很快就有人示意他幫忙,他很快麻木地投入到搬運的活中去。“我說,不是讓你們倆晚上好好休息的嗎?一大早見你們沒精打采的,現在居然有精神在這里吵個不停?!贬t護隊伍的領頭姑娘對兩名隊員十分不滿。“趙淵瘋了,他多久沒睡了?!币幻爢T顧左右而言他。領頭姑娘無言地看著她們,這都什么時候了,她們竟然還把心思花在趙淵身上,雖然趙淵的確長得讓自己都有些心旌搖曳。“別提了,都怪她,非要和我打賭,看兩人誰能撐到親眼看見趙淵什么時候睡?!绷硪幻爢T打了半個呵欠,收住了。“趙淵他到底休息了嗎?白天運擔架,抬補給,晚上管理協調物資,我閉眼的時候他還在忙,我睜眼的時候,他已經起身?!毕惹澳桥爢T的口氣十分關切。“那你們見到他什么時候睡了嗎?”領隊畢竟也是少女心思,微微紅著臉問。“沒有,我倆一起睡著了,還不知道是誰先睡著的,就吵了一會……”一名姑娘有些不好意思,進臨時收容所探視病人去。“他一大早往東川去了,看完一篇東川的報道,就申請去東川了?!庇袀€男生過來說。幾人對那篇報道頓時有了興趣,找回來一看,正是本校紀夫大學的林文溪,來自東川的報道。“林文溪不是第一批來西川的么?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