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了起來，一句話跳入眼簾：睡了嗎？沒什么事，今晚很想你。

Nick閉上眼睛嘆了口氣。

趙以沐帶著泡面跟一條干凈的床單回到房間，Nick靠著床頭幾乎睡過去，聽到聲響勉強睜眼含糊地說：「不吃了，想睡?！怪v著就往被子里面溜，被趙以沐拽著胳膊拉出來：「泡面我沒加調味包，湊合吃幾口再吃藥，然后就可以睡了?！?/br>
「沒加調味料的泡面能吃嗎？」Nick嫌棄地癟嘴。

趙以沐夾了一筷子悉悉簌簌吃給他看，「這不就吃了，快點，我陪你吃?！?/br>
「哎我吃我吃，別搞得那么溫情，」Nick搶過他的筷子低頭呼嚕兩口，嘟嚷地說：「剛剛可不是這樣的…」

趙以沐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說真的，有沒有弄疼你？」

「下次你試試當下面的就知道，」Nick講完自己搖了搖頭說：「不對，沒有下次了?！褂趾魢Ａ藘煽诿嬷蟀淹胪赃呉粩R：「吃不下了，藥拿來我吞一吞，困死了?！?/br>
等Nick吃完藥，趙以沐換了床單盥洗結束躺到床上時已經過了午夜，Nick蜷縮一角早已睡去，他把人攬進懷里，第一次逃避思考現實面的問題，如果可以許愿，他希望明天永遠不會到來，但人生沒有奇跡，mama說的沒有錯。

趙以沐比自己想象的更疲憊，一夜無夢的睡到隔天日上三竿，眼睛沒睜開就伸手往旁邊探了探，沒摸到人。

他撐起上半身靠在床頭，陽光灑進來的亮度刺眼，他用手捂著眼喊道：「Nick，你在廁所嗎？不舒服嗎？」

等了三秒沒回應，趙以沐腦筋一轉驟然跳下床推開洗手間的門，里面果然沒人，連牙刷都只剩一只。

趙以沐不可置信地環視房間一周，Nick的東西--背包、衣褲、口琴、鞋子全都不在，小小的桌幾上壓了一張紙和一條編織的手環，上面簡單寫了幾句話：

今早坐在窗臺旁欣賞恒河日出，還是那么美那么祥和，我喜歡瓦拉納西這個城市，因為它古老神秘，因為恒河載負生命川流不息，因為這段旅程有你。

我不會忘記你在阿格拉破門而入時的樣子，不會忘記你背膀的溫度，還有你心跳的脈動。

就把記憶留在這一刻吧。

希望手環上的小象可以為你帶來智慧和好運:)

再見

祝你的人生不斷累積，直到看見奇跡。

Nick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平安夜要平平安安啊~

第22章CH22

趙以沐把那短短幾句話來來回回看了幾遍，又戴上手環看著銀制的小象發愣，直到筱培的來電鈴聲打斷他。

「喂?！顾悠痣娫?，筱培還是用一貫的溫柔語氣問他這幾天玩得如何、昨晚是不是很早睡、飛機要不要在線先che等等。趙以沐七魂不在六魄，回答非常簡潔:玩得不錯、昨天早早睡了、待會兒上網che。

「我問你啊，瓦拉納西除了恒河以外還有什么好看，值得待上四五天？」筱培無法理解，「昨天中午吃飯聽去過的同事說，待一天看個日出就差不多了?！?/br>
「……」趙以沐垂眼望向窗外的河岸風光，一條道路64個神壇，他們在這條路上牽手看風箏，參加祭典許個愿望，然后在夜空下忘情親吻。

「恒河不只日出好看，白天的時候當地居民在河岸洗衣散步，牛只懶散坐臥，大片壁畫前面有苦行僧入定?！冠w以沐緩緩地說:「每天下午都有孩子追逐奔跑放風箏，晚上有祭典，油燈燭火是河川上的銀河?！?/br>
「大老遠跑去看人家洗衣服放風箏？」筱培笑了笑。

「嗯，沒有逛什么景點，成天在河邊跟道路里走街串巷看百姓家?！冠w以沐放棄解釋，他現在才知道旅行的滋味難以分享，他寧可保留在心里當作和Nick之間的秘密。

「等你回來我要看照片，」筱培語氣輕快地說:「這一個月應該拍了不少照片吧？」

一個月竟然就這樣過去了？趙以沐記得自己剛來的時候簡直度日如年，過完一天要在月歷上打個叉，恨不得可以穿越到一個月后，現在終于可以回國了，他卻開心不起來。

「不說了，明天見面再聊吧?！剐那闊?，他想要靜一靜。

結束電話后趙以沐又繼續坐在窗臺上，直到肚子餓得受不了才換衣服出門去。他已經習慣瓦拉納西巷弄里的怪味，但現在一步一步走著走著，心里卻悶塞的喘不過氣來。

經過街道轉角，他想起那天Nick跟沿街兜售的小女孩買手環腳環，他手上的這條也是當時買的吧。

走到河岸，主祭壇旁邊的彩繪壁畫吸引Nick仰頭瞻望好久，目光崇敬又驚奇。

路過尼泊爾廟大門前，他記得Nick曾在這里因胃疼而蹲下，臉色煞白地讓他揪心。

趙以沐走來走去，繞不出腦子里的回憶。

他們是這個城市的過客，也是彼此生命里的過客，因為Nick，印度這個國家對他有著不同的意義，新德里、阿格拉還有瓦拉納西雖然只是地圖上的幾個名字，但他從此有了獨一無二的詮釋。

趙以沐想起高中精選讀物里面有本「小王子」，當小王子跟他的狐貍朋友告別時，孤貍說他想哭。

「這是你的錯?！剐⊥踝诱f：「我并不希望你難過，是你要我馴養你的?！?/br>
「不錯?！购傉f。

「但是你想哭?！剐⊥踝诱f。

「不錯?！购傉f。

「這樣說來，你一點好處也沒有得到！」

「我得到了?！购傉f：「我永遠記得小麥的顏色?！?/br>
從此以后，狐貍看到小麥的顏色會想起擁有金色頭發的小王子，他看到跟印度相關的東西都會想起Nick，他得到好處了，即使有點想哭。

趙以沐在路邊一家小吃店選了門口的位置坐下，還是選擇愛吃的烤餅和奶茶，烤餅依然酥香奶茶依然醇濃。今天的冬陽有著金麥色的柔和，像是給普羅大地打上蘋果光，河岸實在美的如一幅畫。

可他就是覺得少了什么，Nick不在身邊，心里空落落地，彷若失戀般的惆悵。

這太夸張了，趙以沐想。

他交過的女朋友沒有十個也有五個，交往時間有長有短，分手有他甩人也有他被甩，失戀誰沒有過找哥兒們出來喝一杯或埋首工作幾天也就得了，要說傷心好像也沒多傷心，頂多覺得搞砸了，把手機里的合照刪一刪就可以重新開始。

但現在這是什么感覺？心悶、失落、感傷，眼睛還酸酸的。

趙以沐點根煙吸了幾口，又把Nick給他的字條拿出來看幾遍，看完仔細收進皮夾里，拿出手機點開Nick在印度的號碼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