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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中了邪一般,閉門不出,誰也不見,終日在十里攬月喝到酩酊大醉。念燭見此情形憂心如焚,恨不得能代替他難過。滿腔深情卻終是錯負!已經過了定更時分,今晚的夜尤其黑暗,月亮不知何時隱在了烏云后面,仿佛鬧了別扭的孩子,再不肯露出頭臉來。念燭暗暗嘆了口氣,腳下走的更快了,沒多久便走到了十里攬月。將手里的燈籠放在門外,念燭輕手輕腳的推開門,通過屋內透出的光,清楚的看清了屋內的情形。屋內東西凌亂不堪,而許言正倚著窗戶,一條腿抬在窗柩上,另一條腿則是半彎著支在地面。手里的一壺酒喝了大半,正抬臉望著黑漆漆的天幕。一頭墨色的長發隨意披在身后,許言俊美的側臉仿佛刀削般棱角分明,可卻又分明瘦削了許多。一身素白的衣裳也不如往日般整潔,竟只松松的穿在身上,露出胸前大片白皙的肌膚。念燭從未見過這樣的許言。在她心里,許言一直都是極其穩重的人,而如今卻成了這般模樣。緊緊的抿了唇,念燭強忍著眼里的酸澀,深深的吸了口氣。腳下輕移,緩緩的往許言身邊走去,再離他只有幾步之遙時,停了下來。“大師兄?!?/br>念燭聲音有些抖,努力的睜大眼睛,輕聲喚許言。但許言仿佛沒有聽見似的,仍然定定的望著窗外。“大師兄?!?/br>念燭又喚了一聲,這次她往前走了幾步,一瞬間貼在了許言身側。“大師兄,你能不能告訴念燭,你到底怎么了?”聞言,許言這才有了點反應,臉色酡紅竟是喝醉了酒。“你回來了?!?/br>“大師兄?!?/br>念燭咬唇,半張清冷的臉隱在燈火之外,“我一直都在?!?/br>許言笑,輕搖了搖頭,“不,你不是他,你走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br>“大師兄,我到底哪里比不得十二師弟,你為何眼里從來沒有我?我到底怎么樣做,才能讓你記住我一絲一毫的好?”念燭哽咽著,她知道許言這樣是為了誰,只是她不明白,她到底哪里比不上蘇涼生!許言沉默著不出一言,思緒仿佛飛越了九離山,遙遙的憶起了遠隔千里的蘇涼生。他的涼生,如今還好么?念燭只覺得一片真心仿佛被烈焰焚燒殆盡,玉石俱焚之后腦里空空如也。手捂住胸口,念燭緊咬下唇,強忍著不讓眼淚落下來,可卻直直的落在了心里。是的,蘇涼生確實救過她,如若當時蘇涼生愿意丟下她自己先跑的話,那也許這一切的事都不會發生??墒羌热焕咸爝@樣安排,難道不是因為她和許言緣分未盡之故?“大師兄,你喝醉了,我扶你去休息?!?/br>念燭一把攙扶住許言,將他往床邊引去。許言喝醉了,恍惚間以為是蘇涼生回來了,掙扎著擺脫念燭的手,一把將她攬在了懷里。“涼生,你回來了,大師哥真的好想你。你不要怪大師哥好不好,鎖鏈栓心,又沒有了血玉,大師哥真的怕永遠的失去你……”念燭被許言緊緊的抱在懷里,胸口憋悶的快要喘不過來氣。眼淚順著光潔的臉蛋流了下來,她再也忍不住,抬手抱緊了許言的腰肢。她放下身段,放下臉面,不過只是想同許言在一起罷了,卻連一個擁抱都是代替了別人。淚水潤濕了許言肩上的一小片衣裳,緩緩的閉上眼睛,就一次,一次便好。夜還是那樣深,念燭含淚微笑,靜靜的看著床上躺著的許言。長如羽翼般的睫毛微微顫抖著,許言在夢里睡的任然不安分,嘴里念著喚著,始終只有“涼生”而已。伸手給許言掖了掖被子,念燭起身離去。青州沈家。蘇涼生盤腿坐在床上,面對著墻,而身后站著神色莫名的沈君亦。“藥我也喝了,飯我也吃了,沈君亦,你到底還想我怎么樣?”蘇涼生背對著沈君亦,滿臉氣憤的吼道。他就不明白了,沈君亦到底哪里來的耐心,竟然一天好幾回的往他這里跑。聞言,沈君亦嘴角勾起,臉上劃過一絲笑意。如今小幺愿意和他說話,也是一個很好的開始不是?“小幺這幾日很乖,大哥要獎勵你,說吧,你想要什么?”蘇涼生眉頭一挑,嘴哆嗦了幾個來回到底沒把“想要你命”四個字說出口。“那我要你放我走,你答應還是不答應!”沈君亦凝眉,手上拿的折扇輕輕搖了搖,卻在下一秒驀然想起,背對著他坐著的蘇涼生根本看不到。于是薄唇微啟,吐出一句,“想都不要想?!?/br>“哼?!?/br>蘇涼生從鼻孔里呼出口冷氣,他早就知道沈君亦是不會輕易放他走的??墒菍⑺麖娦辛粼谇嘀莸降子惺裁匆馑??難不成沈君亦覺得他會認祖歸宗?如果是以前,蘇涼生到是會毫不猶豫的就同意了,畢竟他從前世開始就一直渴望著找到親人??墒侨缃瘛趺闯姓J自己是沈家的孩子!誰家的兄長能像沈君亦那樣把親弟弟往死里折磨!“沈君亦,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br>聞言,沈君亦不怒反笑,手里的折扇輕敲,“那你就是混蛋的弟弟,怎么樣,這身份如何?”“你!”蘇涼生氣的猛一轉過頭來,狠狠瞪了沈君亦一眼,牙齒咬的“咯噔咯噔”的響。他實在是低估了沈君亦厚顏無恥的程度!“小幺?!?/br>沈君亦的放柔了聲音,走至床邊坐了下來,“不管你承不承認,你都是沈家的孩子,這已經成了事實?!?/br>“什么事實?我怎么不知道!一直都是你一個人的猜測!”蘇涼生冷聲道。沈君亦不語,伸手把蘇涼生扯了過來。蘇涼生一愣,還沒來得及掙扎,右臂的衣袖就被拉了上去,露出了一條白嫩的手臂。只是手肘處有著一條猙獰的長疤,這是上一次替許言擋刀留下的。想到此處,蘇涼生神色有些黯然,只聽耳邊沈君亦自顧自的說道。“你右臂上的蘭花胎記,是阿娘臨死前親口告訴我的。你今年七歲是不是?你是在大雪天被許言撿到的,而我們家的小幺正是在大雪天斷了蹤跡!你說天底下會有這般巧合么?”沈君亦笑,抬眼盯著蘇涼生的雙眼,一字一頓道,“你,就是小幺!是我沈君亦的幺弟!不管你信或者不信,你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你身上和我流著一樣的血,今后我再也不會傷害你。小幺,你信大哥一回,可好?”最后一句已然帶了些祈求的意味,蘇涼生心里狂跳,如果沈君亦說的這些都是真的,那自己真是沈家的小幺無疑了。第6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