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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br>霍總便不動了,側過身問他:“你姐晚上說什么了嗎?”“沒說什么,就說下回產檢的時候帶她一起,她不放心?!备]澤答了一聲,又推他:“你躺過去一點兒?!?/br>霍司明只好又向后挪了半寸,猶豫了一會兒,看著他的眼睛問:“實在難受嗎?”“什么?”“跟我睡在一張床上?!?/br>“……沒有,只是不太習慣?!备]澤輕輕嘆了口氣,說:“以后會慢慢適應的?!?/br>窗外果如霍司明所料下起了大雨,雨滴急促地打在窗戶上,發出奪命似得響聲。竇澤聽著雨聲,覷了一眼霍司明的神色,見他睜著眼睛,挺尸一般望向天花板,渾身緊繃著,便握住他的手,輕聲說:“沒事,睡吧?!?/br>第四十四章霍司明握著竇澤的手,輕輕闔上眼,睫毛還在顫動,只是假寐。竇澤側身看著他,輕聲問:“為什么討厭雨夜?”霍司明睜開眼,揉著他的手指搓了搓。竇澤的睡衣輕薄,搭在肚子上,半球形的肚子托在一只薄薄的枕頭上,霍司明伸手想去掀他的睡衣,手伸到一半又想起什么,問了一句:“我能不能看看?”竇澤猶豫半晌才點了點頭,又警告:“你別亂摸?!?/br>霍司明笑了笑,掀開他的衣服,露出丑陋畸形的肚子,上面分布了幾條像裂開的瓜皮似的妊娠紋?;羲久髯饋?,伸手摸了摸他的肚皮,問:“是不是很難受?”“還行,他要是不折騰就沒那么難受?!备]澤自己伸手摸了摸,嘴邊噙了一絲溫柔的笑,說:“希望他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br>霍司明的大掌撫上去,蓋在竇澤的手上,兩手相觸,竇澤沒有抽開,任他握了,只是人還有些緊張?;羲久魅滩蛔〉拖骂^吻了他的手,又輕輕吻他的肚皮,竇澤別開臉,另一只手攥緊拳頭,閉上眼。霍司明看到,把他的拳頭輕輕卸開,與他十指緊扣,說:“竇澤,別怕?!彼ぶ上聛?,兩人臉對著臉,霍司明想親他,卻不敢,只是伸手輕輕撫了他的臉頰,慢慢說:“我母親是中葡混血,年輕時很漂亮,靠姿色度日,按現在的話說,就是外圍女?!?/br>他說了一句,竇澤便睜開眼看他,聽見他繼續說:“我父親,你見過的,幾十年前黑白通吃,情婦無數,我母親在一個荒唐的派對里與他過了一夜?!?/br>“發現懷我的時候,她肚子已經大了,出生后我聽她說得最多的一句話是‘早知,當初就應該落仔’?!被羲久鲗W這句話時是用粵語,他的語調很慢,講話沒什么感情,像在講別人的故事?!拔倚r候吃百家飯長大,自記事起,就常常在租屋門口聽到她為別的男人做服務,她當時只有二十二歲?!?/br>竇澤微張了嘴,有些驚訝。“后來我母親不知怎么染上了毒癮,家里的角落時刻散落著用過的針管。白若安當時是我鄰居,他爸是毒販子,販毒給我媽,貧民區這種事很常見?!被羲久魈а?,看見竇澤似乎面露不忍,湊過去輕輕親了親他的額頭,說:“如果你不想聽,就不講了?!?/br>竇澤搖了搖頭,抓住他的手,握了握,說:“你繼續講?!?/br>霍司明便繼續說:“……后來白若安他爸不知怎么死了,他就經常跟著我混。再后來,我媽毒資緊張,不知怎么又聯絡上我爸……”霍司明說到這里,頓了一下,這時他眼里才流露出一點悲傷?!暗鋵嵅淮_定,我到底是不是霍家的孩子。那天夜里,就是這樣的天氣,我跟白若安打劫了別的孩子回家,我媽說要帶我出去吃好的?!?/br>竇澤的心揪起來,他忍不住伸手拍了拍霍司明的肩膀,想安慰他,霍司明卻沒什么反應,似乎沉浸在了那個雨夜里,繼續說:“當時白若安也一起去了。我媽把我們拉到碼頭,我遠遠看見一輛紅色的轎車停在那兒,幾個穿黑衣服的保鏢撐著傘站在車旁,我媽就推著我對他們說,我是霍家的孩子?!?/br>“有個保鏢讓我過去,我媽不讓,說要先給錢,才叫我認祖歸宗。她手里不知道從哪兒藏了碎玻璃片,直接抵在我的太陽xue上,威脅他們要錢?!?/br>竇澤伸手去摸他鬢角的疤痕,想起竇愛國做手術那天他說過的話,這傷口是他母親弄得。“當時半島即將回歸,治安混亂。我只看見那個保鏢低頭在車窗那兒說了句什么,再對上我媽的時候,他就抬起了手,噗一聲,她就倒下了,額頭留下個槍眼?!被羲久髡f那個擬聲詞的時候,發音很奇怪,甚至有些搞笑,竇澤聽在耳里卻遍體生寒,他不敢相信這個時代竟還會發生這樣的事,他撫著霍司明的臉頰,輕輕摩挲,想要解除兩人的恐懼。“我和白若安都淋在雨里,他低頭去叫我媽,我看著她額頭上的槍眼沒動。后來,我和白若安一起被帶上了車,見到我爸,他看了我一眼,又看白若安,然后問保鏢,哪個是他兒子。保鏢說我是,他就摸了摸白若安的脖子,說‘這個也挺好?!被羲久鞯钠つw原本就白,此刻更白,竇澤坐起來,輕輕撫他的肩膀,說:“如果不想說,就別說了?!?/br>霍司明在他懷里搖了搖頭,繼續說:“當晚做了親子鑒定,我和白若安一起被帶回霍家,他們把我送到寄宿學校,白若安反倒留下了?!彼ь^看了竇澤一眼:“一直到我讀高中的時候,有一次放假回家,夜里聽見白若安房里傳出哭聲,之后就看到我爸正騎在他背上燙煙頭,一邊燙,一邊做……”竇澤輕撫他背脊的手僵住。此時雨聲漸弱,霍司明也坐起來,反手將他抱進懷里,輕輕吻啜他的臉頰,一邊吻,一邊說:“都過去了?!?/br>竇澤還有些心悸,卻不知該說什么,摸著霍司明的胳膊,又抱了抱他?;羲久麝P掉頂燈,扶著他躺下來,從背后抱住他,親了親他的脖子,小聲問:“嚇到了?”竇澤搖搖頭,亦小聲回答他:“沒有,只是有點吃驚?!彼麌@了口氣,又說:“白先生那么有朝氣,一點兒也看不出經歷過這些事?!?/br>“越是經歷得多,越淡然?!彼p聲說,抱著竇澤的胳膊卻緊了緊,故意問:“怎么只關心他?”竇澤翻了個身面朝他,說:“我以前一直以為你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br>霍司明笑了笑,自嘲:“我是從下九流爬出來的?!?/br>竇澤搖搖頭,說:“我真的佩服你,如果是我,都未必能活到今天,還活得這么好?!?/br>“那是因為你太善良?!被羲久髅蛑煺f:“我父親有五個兒子,大哥比我年長三十歲,因為年齡差距,他們不太在意我,只把我當做家里的一個小玩意兒,當時我在霍家的地位,還不如白若安?!?/br>“我大哥跟三哥是一母同胞,兩個人聯合成一派,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