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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不愿意直視她。 莽撞沖動的年輕人,此刻在寂靜中,慢慢蹲下去,單膝跪在她腿邊,從她手中接過在滴水的紗布,一只手像觸碰珍寶一樣輕柔地扶住她的小腿,另一只手用紗布輕輕按在自己留在她肌膚上的臟污血跡,動作柔和得不像是一個大大咧咧的男孩子。 他一點一點蹭著按著,直到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跡。 袁沅沒有說話,從她的角度看這個年輕男孩子,叛逆邪氣的眉宇間有股桀驁不馴的氣質,臉龐的線條如此堅毅卻也如此蒼白脆弱,但緊抿的雙唇克制了所有的情緒。 他們的距離如此之近,袁沅甚至感覺到他熾熱緩和的呼吸噴在自己的肌膚上。 那一截小腿,已然白白凈凈,但他還是固執地在一抹再抹,動作輕得恍若羽毛浮在水面。 終于令他滿意,松開手,垂在一側,他再也無法忍受地哭出來,另一條胳膊蓋在自己臉上,低垂的腦袋,像是一個犯錯的少年再跟年長的jiejie認錯。 “哭什么?” 袁沅伸手將染了血的紗布從他手中抽出來,丟在桌上,看都不看一眼。 很久都沒有人回答她,這是一個投入死水中的石塊,激不起任何水花。 從她的角度,可以看到程大力眼角的眼淚往下落。 依舊保持著詭異的跪姿,約莫靜靜呆了三四分鐘,程大力才擦干眼淚,沙啞的嗓音聽上去像是破敗的手風琴發出來的:“你相信報應嗎?” “相信?!痹浠卮鸬煤芸?。 程大力奮力睜大眼睛,不讓淚水滾下來,“我以前不信,現在我也信了?!?/br> “不過,可能不算是報應,只能算是種因得果?!?/br> 袁沅仰起頭,望著對面一盞燈,閃爍頻率與周圍幾盞不同,有些過快,像是即將要壞。 “你選擇了走上一個路口,這是因。就得到這條路的終點,這就是果。說的壞一點,大概是報應,但其實不是,都是自己的選擇決定了結果?!?/br> “我選擇的?”程大力喃喃自語道。 “你不選,難道有人在背后架著刀子逼你往絕路上走?” 袁沅輕聲地反問,她長長的羽睫覆在眸上,明明是說這么尖刻的話,語氣卻像是鴻毛一般輕巧。 “我沒得選??!” 程大力忽然憤怒,像是困獸,猛然抬起頭,蓄滿淚水的眼睛透著悲情,仰望著袁沅:“我有的選嗎?有的選我也想做個正正當當的人,活出個正正當當的樣子!” 袁沅輕嘆氣,緩緩說:“你看街頭有人賣藝行乞,有人寫血書乞討,也有人拉二胡,還有人跪著磕頭。都是走到窮途末路的人,雖然都手腳齊全,但終究人的選擇還是不一樣?!?/br> 程大力沒發聲,像是在仔細聽,一行淚從他眼角滑下去。 “你想做個行得正站得直的人,你就得朝著這個結果去做出正確的選擇,不是嗎?”袁沅淡淡問他。 “你說得輕巧,你們這種人,天生生在別人的終點線上!踩著我們這些人往上走!你們有什么?你們不過是投了個好胎!” 此刻的程大力極度孩子氣,肆意發泄著自己對這個現實世界的不滿和控訴。 袁沅琢磨了一下這話,輕聲一笑,略帶一絲不屑:“生在終點線?”她大概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冷笑話。 程大力被她的薄唇在剎那之間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給愣了一下,這話里有太多隱含的意味但他在這個瞬間無法找到頭緒,但敏銳的年輕人感覺到了語氣中的一絲無奈和苦澀。 袁沅站起身,輕飄飄地說: “你有機會選擇的?!?/br> 她等了一等,站在他身側,高高在上地道:“某種意義上的好人,并不難做?!?/br> 程大力沒回答,甚至連動都沒有動,跪在空落落的沙發跟前,聽到她打開門,末了留了一句話—— “別死太早,你還欠了我11萬1千3百多,記得早點還錢?!?/br> 他的腦袋再度無力地垂下去,任涕泗橫流。 屋頂那一盞燈,猛烈瘋狂閃爍,再突然發出“啪”的一聲,就徹底黑掉了。 二樓包廂,服務生幫袁沅推開門,她走進去看到童修麗與海棠坐在玻璃墻邊,俯瞰著一樓的風光,各自舉著酒杯在談天。 海棠這人,說到做到這一點,的確讓袁沅佩服。 一轉身,袁沅就看到落單的周庭揚端著酒杯湊過來問她喝什么。 袁沅搖頭,“不喝酒,不好意思?!?/br> “袁小姐總是興致缺缺的樣子啊?!?/br> 周庭揚自若地揚眉,他長得很不錯,身高、身材、臉蛋,都堪稱是男人中的精英,而他自己也知道這些特點可以起到的作用,每次都發揮得不錯。 可惜,面對的人是袁沅。 “對,犯困了?!?/br> 沒等周庭揚緊接著說下去,海棠就搖曳生姿地走過來,“庭揚,來我給你介紹個前輩?!?/br> 周庭揚回眸,看了眼那邊不遠處的童修麗,劍眉一提,眸光閃爍,“好啊海棠姐?!?/br> 袁沅眼見著海棠將周庭揚介紹給童修麗,兩人似客客氣氣地聊上了。 海棠就轉身走到她身邊坐下,“你不是說他專傍款姐?你還介紹?” 海棠架起二郎腿,細長的小腿晃晃蕩蕩,“你嫂子算什么款姐,夏克銘能給她多少錢?再說她敢把腿劈出去給夏克銘戴頂綠帽子嗎?” 袁沅扶額,深感無力。 “哎說你呢,你跟剛那小子什么情況?”海棠將修長的郁金香杯抵在唇角,做了一個花癡笑,“你這是鐵樹開花直接啃鮮rou???” “……”袁沅一時間被她說的一愣,隨口道:“沒有,跟人打了個賭,看他能不能做回好人吧?!?/br> “這話說的,這種賭局啊,聽著是跟別人對賭,其實啊是跟自己心里賭。是這么個意思吧?”海棠嘚瑟道。 袁沅嘆氣:“這世界上就沒有你海棠看不明白的事情?!?/br> “有啊我怎么沒有?!?/br> 海棠將酒杯中金黃色的酒液一飲而盡,既隨性又情真意切地道,“我就沒明白,你死活要待在夏家,是干什么……” 隨著說話間,她站起身,走遠了去倒酒。 袁沅似沒聽到她的話,抬眸遙遙望著與周庭揚說話的童修麗,他們有說有笑,非但不突兀,反而因為兩人外貌相得益彰、神情舉止融洽,感覺到場景異常的和諧。 晚上,袁沅和童修麗坐著車回夏家,童修麗一直在感謝袁沅的幫忙。中間盡管還是有點波折,但海棠是爽快答應了給她租別墅,甚至價格也是公道,可以協商。 “阿沅,我怎么謝謝你好?” 車子抵達夏家,童修麗下車扶了一把袁沅,她喝了點酒,整個人紅光滿面,耳垂的大耳環閃爍著潤澤的光芒,看上去美麗異常。 “過陣子我去你店里,幫我挑一件衣服?”袁沅輕聲問。 “那肯定沒問題了?!蓖摞愋α?,“今天認識那個周庭揚,倒是不錯?!?/br> “嗯?!?/br> 今天夜里月明星稀,袁沅望著天上明亮的月亮,不知童修麗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看你啊,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時候關注下個人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