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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前世造孽才生得他?!?/br> 江二端著肩,懦懦點了下頭。 江二娘子在水溝里胡亂洗了手上臉上的泥,赤著腳昂著頭,殺氣騰騰往碼頭趕去。 江二家不得勁,施大家也是兩眼溜著酸,施家三子三媳牽大拉小擠在人群中,伸著脖瞪著眼:親戚鄰舍,都是泥腿貧家,怎他家越過越好?開春后幫著江家撿蕈子,就得了不老少的錢,萁娘幫著江家去桃溪賣蕈子,也不知識得哪個大牌面的人物,特特遣了人來村中接,一住小半月不說,還正兒八經給送回來?也不知這丫頭片子哪里掙來的臉面。 施家與江家早一天就得了阿萁和江石捎來的口信,施老娘天蒙蒙亮就起身,將一家人指使得團團轉轉,灑掃抹窗,一邊收拾一邊喜氣洋洋地念叨:“農家泥地,都是塵土,唉喲,家中也沒個好茶,都是碎沫子,也沒甚好吃食可以招待的?!?/br> 施進臉上也堆著笑,女兒總算回家,金窩銀窩哪比得家中狗窩,他摸摸頭,憨笑道:“我去山中尋摸尋摸,說不得能獵個山雞、野兔?!?/br> 施老娘點頭稱是,又打水揪了哈欠連天的阿豆要她凈面洗頭,親自拿了梳子幫她梳頭:“好生埋汰的丫頭,咱家雖沒好衣裳,身上總要干干凈凈見客?!?/br> 阿豆被扯得頭眼刺痛,皺著面皮道:“家中有好布,嬢嬢裁身新衣裳?!?/br> “呸,不年不節的,裁甚的新衣裳?!笔├夏锪R道。 阿豆嘟嘴:“那阿姊怎在裁新衣?!?/br> 施老娘瞪她:“好個沒良心的丫頭,你大姊姊秋后就及笄了,連身新衣裳也不得?” 阿豆抽抽鼻子:“那我及笄時有新衣裳嗎?” 施老娘捏著梳子,差點一梳子敲過去,道:“有,家中如今也過得去,一身衣裳還是有的?!?/br> 阿豆雖然得了“衣裳”,卻大為委屈,低聲道:“我就知道我是揀來,家里要是過不去,我就沒衣裳穿?!?/br> 施老娘氣得一扯她的發髻,又虎著臉喝道:“貴人來家,你只閉牢嘴,半個字不許說?!?/br> 阿豆不甘不愿地噢了一聲,施老娘深覺這孫女兒是個糟心,一回頭看見無所適從的兒媳陳氏忐忑地抱著小孫女,阿葉也是坐立難安,長嘆一口氣,這倆也是糟心的,怎就沒個順眼的。她本來還想攬事,無論如何也要請貴人在自家吃頓飯農家飯,偏一窩都是不省事,罷了罷了,還是推給江家待客去。 施老娘半是自得半是遺憾,將發髻抿得溜光,這世間有好事,也不得十全十美,再不得,自家也是個村中獨一份,沒白養萁娘這丫頭,雖不是男孫,也給自己掙得了臉面。 她看著緩緩靠近的碼頭的船,好船她也在桃溪見過,幾時能到家門口的,看船頭立著三個少年人,那高個俊郎的是江石,她將來的二孫女婿;一旁的青衣討喜的的青衣小娘子,可不就是她的二孫女?那俊俏的小郎君定是沈家子,這是她孫女和孫女婿交好的高朋……看看一船的仆役護衛,真是幾輩也沒見過排場和體面…… 施老娘在一道一道又羨又妒的目光中笑開了花 第116章 獨角之戲 阿萁立在船頭,幾乎傻了眼,村前碼頭圍了烏泱泱一群人,身矮力微的村童擠不到前頭,大拖小,小托大,三三兩兩攀上村中老樟樹。 沈越翎驚愕非常,他小小年紀行路卻多,自認頗有見識,卻不曾這般被一群人圍著看什么新奇葩事物一般打量著。 江石倒早有預料,這個時節田間事不算多,三家村又無甚消遣,村人好鄰里長短,這家一點吵鬧,不多時就能傳得人盡皆知,何況村中來了一艘好船,幾十年也難得一見,得閑的村人哪里會放過這種熱鬧。 阿萁有些苦惱地絞著眉,這趟他們歸家,是沈娘子親送,一來為上京之事,二來看看山野風光,卻不料竟鬧出這般大的動靜,沈娘子此來還將鰩鰩帶在了身邊,也不知會不會受驚吃唬。 他們仨個小的面面相覷,都有些措手不及,沈娘子鎮定自若,戴好冪籬牽了鰩鰩出來笑著打趣:“到了家門口,莫不是認不得路了?”反倒是鰩鰩的乳母害怕不已,屢次欲言又止。 阿萁也生怕出事,有點難為情道:“娘子,我不曾想到竟引得好些鄰舍來看熱鬧?!?/br> 沈娘子笑道:“不妨事,是我們招搖了?!?/br> 施老娘在岸上揚著頭,看到船上沈娘子的身影,一拍腿,暗道:壞了,他們富家子弟,不比我們農人皮厚,可禁不得一群人圍著好似看猴。她一想到這節,忙驅趕眾人:“家去家去,只你們手里閑慌,瞎湊得什么熱鬧?走走走,別驚了我家的客?!?/br> 有村人看見沈娘子,差沒了心神,哪里肯走,硬聲道:“嬸娘,村口地又不是你買下的,還不許人立腳的?” 施老娘怒道:“放屁,村中從來這家有事,那家避道的。依你的說,你家門口那地也不是你買下的,可許我日日趕了鵝犬去那拱食撒野?你家哪日辦紅白喜事,看我不拉頭牛去堵道,橫豎沒站你家的地!” 那人笑道:“不過白說說,惹來嬸娘這些話?!蹦_下卻是一動不動,仍舊拿兩眼,一眼一眼地看著船頭的沈娘子。 施老娘拉長著臉,冷聲道:“你再立著不挪坑試試,端看以后,看我說真說假?!?/br> 那人這才怕將起來,施寡婦當年堵著施大家門口哭嚎,哭得施大半分臉面也無,想想自己有父有母有子有女,紅白喜事是晚得有幾場,真惹上她,不定真能堵門。這人不甘不愿,罵罵咧咧走了。 施老娘罵走了一個,卻罵不掉一群,好在江大與衛煦早有見機,一得消息,就去請了里正來壓陣,這才將圍觀的村人趕回家去,只剩得幾家皮厚人家與大膽村童嬉笑著不走,中間江二娘子成為惹眼,赤腳污衣半拉泥,嘴角耷拉雙目倒立,渾身沲泛著酸味,由外透里,由里滲外,酸飄三四里。 里正也嫌江二娘子沒眼色,想要趕人,又怕她撒潑,偏偏阿萁和沈娘子一行人已經上了岸。施老娘斜斜眼,全當沒看見過江二娘子,笑著與里正道:“里正,我不過一個沒甚見識的老婦人,幾時待過貴客,嘴里眼里也沒個靈活,煩托里正幫著看個眉眼高低,免得鬧了笑話?!?/br> 里正聽了這話,自是面上有光,與江大與施老娘道:“家中子弟有出息,識得貴人,慢待了總是不好,別的不敢多說,好賴不叫村人驚了他們?!?/br> 施老娘笑:“這話甚是,甚是?!?/br> 江大也笑道:“外頭多的是交結不成反成仇的事,我們不去想那些好處,只想如何舒心爽快吃頓粗茶淡飯?!?/br> 一旁站著的江二娘子鼻子差點沒有歪掉,心里直罵:什么不去想那些好處?私下也不知貪了繼子多少銀錢肥了自家的荷囊,江石這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