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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的來歷底細,既隱姓瞞名,隱在小村,自有不可追尋的過往,若是這一身衣裳露了痕跡…… 阿素將阿萁輕輕一拉,阿萁不由自主地跟著她走,直恨不能早早將身上的細雪輕麻除下。阿素幫她換好衣,將除下衣裙拿包裹裹好,遞還給她。 阿萁謝過,兩腳直發飄。 沈拓便叫于管事送他二人去碼頭和江大碰頭,江石和阿萁心情激蕩,不再堅拒。 沈娘子待他二人離開后,輕嘆一口氣,對沈拓道:“施家與江家,祖輩居三家村,于京中無半點關聯,只江大的妻子,來歷成謎?!?/br> 沈拓道:“能用得起細雪輕麻的人家,非富即貴,再往敗落時的找,有心要尋蹤,輕而易舉?!?/br> 沈娘子搖了搖頭:“何苦來哉!她不過傾巢之下,無可歸依的弱女子,既有心藏匿,何必追根問底?!?/br> 沈拓道:“禹京民間疑心那場大火來得蹊蹺,細雪輕麻主家一家俱亡,亦有可疑之處?!?/br> 沈娘子斂眉:“也不知季公子在京中一立獨撐侯府,可還安好?!?/br> 沈拓敲了敲案幾,搖頭道:“舊歲見他時,只感他有幾分厭世之意。季世子以一命保下侯府,借著官家對他心懷內疚,又讓弟弟承了世子之位?!?/br> 沈娘子面露哀凄:“他倆兄弟親厚,季世子又是死在季公子的懷中……” 沈拓皺眉,低聲道:“季侯府如今倒與太子一脈割裂了開來,禹京現在混雜得很,太子一系,行事有些荒唐,上次便聽聞有朝臣請議提皇太孫,倒是昱王這邊越見沉穩,此消彼長,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原本,官家憐太子體弱多病,昱王欺兄咄咄逼人,發狠削剪了昱王羽翼……” “然而這些年,太子雖病弱,卻仍舊好好活在人世,當初意氣飛揚的昱王斂起鋒芒請戰邊城,再者官家又上了年紀,所疑所慮更甚往昔?!鄙蚰镒佑质且宦晣@息,“京中與桃溪水遠山高,誰知起得風云,竟也能波及我等升斗小民,唉……” 第81章 塵事如霜 小船破開水面,揚起了阿萁身上的觀音兜,一角的綠梅似從枝頭抖落,讓人心生亂意,她的懷里緊緊地抱著那件細雪輕麻,就如捧著一捧雪,恨不能它化水消逝 江石小聲跟江大說了麻衣的事。 江大倚在船艙上,挽著袖子,露出強壯的手臂,糙臉上飛閃過一絲懊惱,轉而卻笑道:“我道你二人怎黑沉沉著臉,還道你們受了委屈,原是為了這身舊衣裳。不妨事,這什么鳥細雪輕麻,聽著名堂大,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物,你阿娘娘家早先是行商的,后來敗落了,留下這么一件衣裳,又舊又不合身卻又舍不得丟棄。倒沒想到,這布料如今又貴重起來?!?/br> 江石聽著他漏洞百出的話,搖了搖頭,道:“阿爹,還是跟阿娘說一聲?!?/br> 江大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好,我跟你阿娘說一聲。你們二人不必掛在心尖上,沒個緊要?!庇诸嶎嵸I來的一壇酒,與阿萁道,“萁娘,家去后讓你阿爹來跟我一道吃酒?!?/br> 阿萁滿腹的心事,勉強應道:“聽伯父的吩咐,我家去后跟阿爹說?!?/br> 江大看他們仍舊不肯展顏,立在船頭,道:“你們只管做你們的事,阿爹沒甚大本事,只個高,天摔將下來,先落阿爹的頭上,勉強也能擋個幾息?!?/br> 江娘子的來歷,江石猜測江大應該知曉得一清二楚,看他神色果真沒有慌急,反思自己是不是小題大作? 阿萁抱著包裹,問道:“伯父,那這件衣裳,還要留著嗎?” 江大尷尬一笑,搓了搓手,道:“你們不必cao心,我問問,哈哈,不打緊,不打緊?!?/br> 江石無奈,想著還是要將這件衣裳處理了,眼下也不好糾結多說,轉開話頭問道:“阿爹,阿泯在學堂可是受了欺侮?” 江大摸了摸鼻子,道:“你阿弟書念得好,常得仇先生的夸贊,有幾個小兒眼紅,說了些不三不四的話。阿泯氣不過仿著里頭一個學生筆跡寫了首歪詩罵人,欺侮他的那幾人自家窩里斗,斗得個眼兒橫?!?/br> 阿萁聽得呆怔在那,尋思著這手段似乎不大磊落。 江石皺眉,問:“仇先生知后怕是訓斥了阿泯?!?/br> 江大道:“誒,那酸腐書生,自然要訓你阿弟的,說什么其路不正,心性不佳…莫非讓你阿弟白受欺侮,什么人善人欺天不欺,不過狗屁,老天爺是頭一個不講理的?!?/br> 江石笑道:“既阿泯找補了回來,便算了。只是,阿娘知曉后,怕不會就此放下?!?/br> 阿萁重重心事始終不曾放下,江娘子對過去諱莫如深,決非家道敗落這般簡單,況且,聽沈家家主的話語,細雪輕麻一經問世,便得追捧,后被名門大家所控,尋常富家,怕不能得。早間江娘子為她梳妝時,言語間,似乎也沒覺輕麻如何貴重,甚至有幾分視若等閑之意。 這般細究,江娘子的來歷,遠非非富即貴一言可蓋之。 江石看她愁眉不展,知她擔心江娘子,礙于江大在旁,不好多說什么,只偷偷塞了一塊點心給她。阿萁正出神呢,手中一軟,一團軟糥的事物在她手心中,她抬眸,長長的睫毛扇了扇。 江石豎起一根手指,噓了一聲,自己笑著往船艙一躺。 阿萁暫將煩惱擱置一邊,攤開手看掌心雪團般的白玉糕,送到嘴邊咬了一口,輕軟綿甜,直甜到心里。 江大偷看在眼里,拿腳輕踹了一下江石,哈哈一笑。 江娘子在家中理著箱中的舊物,衣裳首飾,江南多煙雨,又有潮梅天,這些衣飾,存得再好,經年經月的,都有了些腐氣。 有些昔時衣,如今驗取,還是鮮亮,也不顯過時,有些卻也只是看著好看,再穿不得,只得棄掉。倒是那匣子首飾,鑲真珠的都有些泛黃,實在不好上頭戴。 她取過小錘子,將那些真珠一一敲下來,留得銀飾,到時另尋巧匠打首飾。 想了想,將匣子倒轉,摸到后頭一個不小的暗扣,拿指尖輕輕一挑,聽得卡嗒一聲,輕推底板,拉出一個暗屜來。江娘子抿唇,從暗屜里的取出一支黃金步搖。蝶翅薄透如紙,無風自動,翅上鏤刻著細細密密的連枝紋,蝶尾拖著幾縷細細的金流蘇,呵氣間,步搖輕顫,顫動著無聲繁華。 時光流轉,望斷亭臺樓閣,細細春風中,她仿似又在那深深庭院中。湖石堆起假山,漆紅的千秋架高高架起,一個一身紅衣,俏麗無雙的小娘子站在秋千架上打秋千,飛騰挪轉間,清脆笑聲如珠碎玉濺。 她立在一邊,扣著手,目不轉睛地看著秋千上的紅衣女郎,直怕她摔將下來。 然而,紅衣女郎全不理她的擔憂,沖她一眨眼,黑亮如星的雙眸滿是俏皮,還不忘吩咐左右壯仆:“再高一點,再高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