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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神情不見愁苦,也不見飛揚,如一彎清溪,清清淺淺,繞過人的心田。 “她她……衣衫尋常,又在采桑,想……想……來也是貧家女?!毙l煦的臉又紅了幾分,“也……也……沒有梳頭,我……我著她應還是個未嫁的小娘子?!?/br> 江石問道:“你在哪處識得她?” 衛煦被嚇一跳,連連搖手,道:“我幾時識得她?我只瞧見這么一眼,后……后想著:我一直盯著她看,豈不是成色胚登徒子?我……不好……就挑著柴走了?!?/br> 江石匪夷所思,道:“你連她名姓不知,面目也不曾看清,你便記在心里?” 衛煦笑著將臂搭在江石的肩上,道:“好兄弟,你比我略小些,不知里面的道理,這又由不得我作主,我倒是想忘,誰知總也忘不掉?!?/br> 江石冷哼一聲:“你這般沒緣沒由的單相思,連人都不知,還拿來說嘴?” 衛煦郁郁寡歡地蔫在那,道:“我是在鄰村見著她,量她年歲,應該與我仿佛,也偷偷打聽過,只……只……只沒個準?!边^后,他再去鄰村山野砍柴,卻再沒過見那個采桑女,“這是舊年的事,說不得她已經定了親,許了人家……” 只他牢記心里,念念不忘。仍舊時不時地拐去鄰村,妄想著許能再見一面。 江石出主意道:“你一男子漢如何打聽別家的小娘子?不如正經請了媒婆,她們是專做這個營生的,鄰村有幾家適嫁的小娘子,她們定然知曉得一清二楚?!?/br> 衛煦欲哭無淚,道:“你怎知我沒請,只是聽她們說得的形容,沒一個對得上的。?!庇忠蛩麞|問西問,問得媒婆心生煩絮,以為他不知自己的斤兩,東挑西揀的。莫非一個打柴的農家小子還異想天開討個西施不成? 媒婆本就好搬弄口舌,來衛家幾次,沒說成親,又沒多賺幾個腳頭錢,遂與同行抱怨編了許多歪話,倒將衛煦的名聲又敗壞了好些。 衛煦嘆口氣,他一腔相思零落在地,來時無因,沒著沒落,如晨間枝葉間的蛛網,堪堪懸在那,不甘被雨打風吹去,這處黏一絲,那處粘一縷,讓人無可適從。 江石問道:“既如此,你有什么打算?” 衛煦又嘆一口氣,道:“阿爹急欲我成家,我也不好再推卻,再不甘也只得作罷?!?/br> 江石不動聲色問道:“你家可是私下在和施家議親?” 衛煦點了點頭:“阿爹跟我提過一句,說施家的大娘子生得好,性子又好,打著燈籠也了找不出第二個,只施伯嬢不好說話?!?/br> 江石冷笑道:“你心里記掛著別家小娘子,縱是你與施家的親事成了,心下總是不足,既心下不足,難免有些怨氣,既有了怨氣,便失了平常心,怕要薄待施家大娘子。既如此,這樁親事不議也罷?!?/br> 衛煦看他神色不善,笑起來:“我和你一道長大,倒不知你是個幫理不幫親的。聽你說話,倒似偏幫施家的小娘子,對我這個好兄弟倒是嫌棄得緊?!?/br> 江石道:“我和施家有些交情,結親結的兩家之好,你心不甘情不愿,提及這樁親事,活似自己受了委屈,施家大娘子又不是非你不可,何必受這鳥氣?施伯嬢不是個好說話的,進叔的拳頭更不好說話。我一來怕施家大娘子以后受氣,二來怕你被進叔打成顏料鋪。還是將這樁親事略過才好?!?/br> 衛煦想了想,道:“我雖不是什么給發妻氣受的人,只你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左右兩家不曾明提,我與阿爹說一聲,拒了便是?!?/br> 江石道:“那我也與進叔說一聲?!?/br> 衛煦聽他言話一味偏拐施家,揶揄道:“大郎,你不會自家看中了施家大娘子,才這般掛心罷?” 江石嘲弄道:“我又不是你,不知在哪偷看了哪家小娘子,只知死記在心里。若我相中了施家大娘子,早托爹娘遣媒人去提去,怎會為你們兩家的議親跑腿費心?!彼粺o遺憾道,“本想著施家大娘子品貌出眾,進叔人又好,你勉強也算得可靠,你二人足可相配……” 衛煦笑道:“你口口聲聲夸贊施家大娘子,你二人年紀也相當,不如遣了媒人去提親?” 江石道:“你莫不是耳背,我幾時有這心思?!?/br> 衛煦想了想,又奇道:“雖是同村,我竟不大識得施家的大娘子,她鮮少在村中走動,只聽得周遭好些人夸?!?/br> 江石笑道:“我也不大識得她,可見性子安份,她meimei生得俏麗,一家姊妹差不離,想來生得不俗。既你無意,你我二人在背后多什么嘴舌?她是天仙還是無鹽,容不得你我品頭論足的?!?/br> 衛煦點頭道:“很是,我去取些酒來,年下家中不缺小菜就酒,我請你吃上你幾杯?” 江石道:“你要作陪?” 衛煦搖頭,道:“素酒倒可以吃幾盅?!彼Φ?,“我既與和尚做買賣勾當,多少守些寺中規矩,吃了酒rou上山,總歸不敬?!?/br> 事關生計,江石自也客隨主便,接過酒自斟一杯,苦笑道:“為了你的議親,我倒里外不是人?!?/br> 衛煦問道:“這話怎么說?” 江石笑道:“你家與施家議親,施家又不是盲目嫁女的,自要看看你的品性,我兩頭相熟,在中間做個周旋,原本想著明日邀你家去,讓施家的小斥侯親見你幾眼。誰知,你另有心思?!?/br> 衛煦心下琢磨,江石戲稱的“小斥侯”言語間頗為親密,施家有女無子,施家最小的女兒才豆丁點大,派不上用場,也只施家二女年歲不大不小,將將合用。衛煦一時也沒深思,只以為江石與施家深交,賠罪道:“累你白忙一場?!?/br> 江石笑道:“施家小斥侯生得利爪尖牙,我只想著明日如何圓場。怪我失了周祥,不曾先行過來跟你討主意?!?/br> 衛煦過意不去,彷徨不安道:“我……這也不是有意相瞞,只有些說不出口……” 江石擺手道:“無緣不可強求,休再提它?!鞭D而問起生計的事,道,“你家中怎囤積著這么多柴火?” 衛煦樂得此事揭過,答道:“早先托了里正的福,我只在清水寺送柴,后又送白丘廟,兩家廟小,我一人勤快些,阿爹再搭把手,勉強也支應。白丘廟的方丈和善,憐我艱難,寫了一封書信給雁來寺,托賴照看我的營生。雁來寺山門、前后寶殿一應俱全,香火旺,又養著好些和尚,火房一日間的燒水做素齋,費得好些柴火。我一人實支應不開,要是推卻了又實在可惜,便使錢和村人收柴,囤在家中。雖多一大筆本錢,但也多得一筆利錢,來去還是凈賺?!?/br> 江石笑道:“極是,一人只得一雙手,能做的到底有限,買進賣出,省了力氣,又有賺頭?!?/br> 衛煦也笑,又嘆道:“我青天白日的鎖院門,一著躲些清靜,二著也防鄰舍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