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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查看一下。但是多半也是閉著眼的。就這樣,逐漸靠近了北虞大營。 “阿纖,看一下就回來?!蓖蹒蟾幻媳嶂幻€沒咽氣的士兵放到推車上。 顧阿纖點點頭,再靠近一點大營,微微揚起頭。寒風夾著砂礫席卷著荒原,那具破敗的尸體就在豎起的高桿上搖搖晃晃。 不知怎么,她總覺得有道粘稠的視線盯著她。不小心踩到一個人的手,她連忙收回腳,瑟縮著慢慢倒退,準備到王珞身邊去。 突然北虞的營門打開,幾個騎兵沖了出來。她怔了怔,背脊竄起毛骨悚然的恐懼感。剛才那道粘稠的視線如今無比清晰,就是那支騎兵為首的鬼面看過來的。 那道視線把她釘在原地,明明腦中喊著跑,但是卻一動也動不了。耳邊傳來王珞瘋狂地呼喊,她眼睜睜見騎兵沖過來,速度快到她只能閉上眼等待被踩成泥的命運。 耳邊呼得刮起一陣強風,她感覺腰間被一股大力猛地卷起,身子一輕坐在溫熱的馬背上。臉被冰涼堅硬的鎧甲硌的生疼。耳邊王珞的喊聲漸漸遠去。她抬起頭,只能看見鬼面下面如玉的脖頸。 當北虞大營的門慢慢關上時,心底涌起無限的絕望。 * 顧阿纖被那個將領扔進一座帳篷里,她摔倒在堅硬的氈墊上,七葷八素。還未回過神就又被拎小雞似得拎起來按進角落的水盆里。她嗆了水,拼命掙扎。但是脖頸被死死鉗著,根本無法動彈一分。 就在她以為要被溺死在盆里的時候,那人又把她提了起來丟在地上。她拼命咳嗽,一塊布巾又捂了過來。她以為又要來。誰知那人動作突然變得輕柔,一下一下的擦拭。這樣反復無常的變態,她只能想到一個人。 “元恪......” 將領動作頓了一下,鬼面具后面傳來低笑,“我這么有名嗎?” 真的是? 顧阿纖瞳孔微縮,人也驚恐地縮成一團。 元恪粗糲的指腹捏了捏她的下巴,鬼面后面傳來被金屬面具阻隔的低沉聲線,“果然,我就覺得奇怪。臉涂得那樣黑,手卻白白嫩嫩。不敢靠近尸體,卻敢抬頭去望桿子上掛的干尸。衛宴是你什么人?” 顧阿纖輕輕一抖,對這種心竅天生比別人多幾孔的人,無比畏懼。 “呵,沒聽說衛宴娶妻,家中庶妹也不像。王玄是你什么人?” 顧阿纖眼睛微微睜大。 元恪又笑,指腹順著她的下巴摸到喉嚨,“猜對了?其實我蒙的。不過并不完全蒙。衛家軍來時沒有見你。衛宴被掛起來也沒有見你。王玄的大軍一來,你就出現了?!?/br> “衛宴,那個真的是衛宴?”顧阿纖喃喃問。 元恪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面具后,嘴角慢慢勾起來。 第52章 “是啊,那個迎風飄蕩,晃來晃去的干尸,就是聞名天下江左風華第一的衛宴?!痹毫拥爻爸S,“前不久他還生龍活虎的給我搗亂,沒過多久就被燒成了干碳?!?/br> 顧阿纖忍著淚意狠狠瞪著他。卻不知這幅模樣在元恪眼里,就像一只可愛的裝兇的小獸。 他噗呲一笑,順勢盤腿坐在氈墊上,“你來大營附近不是就想看他嗎?一會兒我叫人放下來,讓你看個夠?!彼拷艘稽c,聲音隔著面具不懷好意地傳過來,“你愿抱著睡也可以?!?/br> 說完后,他頓了頓,帳篷外突然吵雜起來,有侍衛稟報了一句什么。他朗聲道,“知道了?!闭酒鹕韽陌笌咨夏昧艘痪硌蚱?,大步朝帳外走去。 等他走了,顧阿纖瑟瑟地待了一會兒,聽見外面非常亂,好像有誰攻打過來。她心中升起希望,又見元恪也沒有綁著她,她干脆站起來,躡手躡腳走到門口,掀開門簾的一角朝外望了望。門外的守衛冷冷瞥了她一眼,槍頭閃著尖銳的光,她忙縮回去。 回過頭,看這間帳篷??臻g很大,但東西不多,沙盤、掛燈、案幾和床就是這里的全部東西。 她沒敢坐床,只在氈墊上跪坐下來。心里暗暗猜測是不是大舅舅來救她了?一時又想元恪把她抓回來做什么?從珞表兄的話語中能夠知道,他是一個順毛捋的人。也是一個暴戾、陰晴多變的人。 不知過了多久,期間守衛進來,將沙盤邊的掛燈點著后又出去了,看都沒看她一眼。 又過了很久,門簾再次被撩開,元恪走了進來,一手提著一個食盒。他將食盒放在案幾上,瞅了顧阿纖一眼,一聲不吭地倒在床上睡覺了。 顧阿纖縮了一會兒,從早晨到現在連口水都沒喝過。胃空的難受,嗓子也火燒火燎的。耳邊傳來帳篷外的蟲鳴聲,她大致判斷現在外面天黑了。 食盒散發出誘人的香味,好像是什么動物的rou。她吞咽了一口口水,繼續縮在角落。直到肚子發出“咕嘰”一聲的抗議,元恪大笑著坐起來,“你餓了?干嗎不告我,還讓我等你?” 原來他根本沒睡。 顧阿纖不理他,輕輕把身子扭到另一邊。 元恪把食盒打開,拿出里面的一盤烤rou和一碗酪,“我們北地只吃rou和酪,你吃不吃得慣?我知道你們南人是吃稻米的?!?/br> 顧阿纖垂下眼簾,裝作沒聽見,誰知道那是什么rou。 “快來吃,剛烤完我就給你拿過來了,熱乎乎的?!痹≌泻舻?。但是半天都不見顧阿纖有什么動作。 空氣一下子靜下來。 隔著鬼面,也知道他此時極為不悅。 聽說北人多殘暴,生起氣來就吃人。顧阿纖又怕又餓又委屈,眼眶一紅就掉下淚來。 元恪極為無奈,他走過來將她拉起,“我什么都沒說,你哭什么?你瞧,你來我的大營做客,我拿酪和rou來招待你也不簡薄了。要知道這是戰時?!?/br> 做客? 顧阿纖抓住這兩個字,眼巴巴地看著他,“你會放我回去嗎?” “看你聽不聽話了?!痹〈鸬?,看著她小兔子一樣的眼神,心中有些癢癢,“也許我心情好,明天就送你回去?!鳖D了頓他又道,“你們南地的女子都這么嬌嬌軟軟的嗎?” “真的嗎?”顧阿纖睜大眼,沒有理會他后半句話,小手抓住元恪的胳膊,仰起臉。 她本身就白,睫毛又纖長,清麗的想隨時就可以采擷的花骨朵。 元恪喉結上下動了動,嗓音暗啞了一些,“去吃東西吧?!?/br> 顧阿纖忙點點頭,乖乖地跪坐在案旁,拿起匕切了一片rou放進嘴里?!斑@是什么rou???”很好吃啊,她一邊切一邊問。 “剛抓的野兔?!痹∽谒砼?,手支著下巴看她吃。 顧阿纖手一頓,匕就掉在案下。 “怎么了?” 顧阿纖看著那坨rou,感覺再也吃不下去,“我,我從不吃兔rou。我家里就養著兔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