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

    柳天心無FUCK說。

    她怎么可能就這么理所當然地把自己給嫁出去??！

    想了一想, 柳天心費力地組織了一下語言：

    “那個……你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只是因為你是蒼玄人，宗族在這片大陸上扮演著無比重要的角色，個人享受家族的資源與庇護，出于公平，也必然要為家族進行付出，接受聯姻安排鞏固與其它家族的合作關系，便是一種常見的付出形式，所以, 在潛移默化之下，你已經對婚姻之事由父母決定習以為常；

    “但我生長在一個崇尚自由的國度里，是否建立婚姻關系，則純粹是由個人來決定的，同時即使是來到了這里，我也具備以其它方式為家族創造價值的能力，故此這份婚約我有足夠充分的理由不予認可?！?/br>
    面對景司明的有理有據，柳天心完美地做到了比他更加有理有據。

    這一番長篇大論，直接把景司明給聽成了轉圈圈的蚊香眼，懵了半天，方才反應過來……

    哦，他又一次被拒絕了。

    連拒絕都能做到這種地步，不愧是死理性派的科研工作者！

    而對面，某個死理性派再次開口了：“道理放在你身上也是一樣的。作為天命之人，你能夠創造的價值是不可估量的，故此完全不需要遵從家族的約束，把多年前的一紙婚約太當回事。再說，當初退婚把事情鬧得挺大的，眼下說恢復就恢復，傳出去的話，對你以及你家而言，都會有損聲名，不是么？”

    “不不不，心心你聽我說，我想要恢復婚約，并不是由于這是由家族所指定的，而是，而是……”

    說到這里景司明噎住了。

    他不得不承認，他這人其實有點小別扭，為什么離了婚約這個順理成章的由頭，有些話就那么難以說出口？

    他努力組織語言并做心理建設。

    一定要用華美的詞藻與真切的告白將她深深打動！

    加油啊景司明你是主角你一定能行！

    片刻后。

    醞釀好情緒的景司明拿出了華麗的告白語——

    “我覺得你挺好的?！?/br>
    柳天心：“………………”

    “醒醒啊你可是主角，面對你的婚姻大事，你怎么可以這么不走心呢？”柳天心說，“你其實并不了解我?！?/br>
    景司明委屈：“怎么不了解，我們在一起這么多天了！”

    柳天心提出了一個現實的問題：“那你覺得以我這樣的性格，會是成為理想伴侶的人選么？”

    “當然是！”景司明立刻回答，“怎么就不是了？”

    柳天心：“我的感情史目前尚且為零?！?/br>
    景司明：“我已經通過你的直男行為看出來了?！?/br>
    “那么你為什么會判斷一個甚至沒有感情史的人能夠成為理想伴侶呢？”

    柳天心提出質疑，并理性分析：“首先，可能是邏輯思維能力有問題；其次，仍舊是潛意識中對婚約的認同所造成的影響。鑒于你的智商沒有問題，我們排除第一個可能，于是問題就又繞回來了……”

    “我明白了！”景司明將手一拍，“你的意思是感情可以從現在開始培養？”

    柳天心很是無奈：“好吧，我現在開始懷疑是邏輯思維能力的問題了?！?/br>
    景司明非常無力：“你為什么就不可以推斷是因為我喜歡你呢？”

    他要委屈死了。

    “……因為太快了！”

    柳天心嚴肅地說，“在你提出要恢復婚約之后，我就對我們過去相處的片段進行了梳理——我們第一次在這個洞府見面的時候，我為你謄寫機緣清單，你是不是在旁邊懷著某種目的偷看我？”

    “？？？”

    景司明不可思議，“這你都記得？”

    “我記性可是很好的，雖然當時沒意識到，但現在一想就明白了，”柳天心接著詢問，“在我們對坐尷尬的那段時間，你是不是就已經想要重提婚約的事了？”

    景司明給跪了。

    這女人果然是魔鬼吧，這也太可怕了！

    “那又不是我們第一天見面，”景司明解釋道，“早在采桑城，我們就已經認識了?！?/br>
    “就算如此，那也太快了，更何況在采桑城的時候你并不知道退婚的人不是我，這種行為并不符合你‘女人影響我煉丹的速度’的人設?！?/br>
    柳天心直指重點。

    “這只有一個解釋，你當時對我印象不錯，在得知，如果沒有發生退婚事件，我就是你的未婚妻之后，就非常自然地換了一種新的眼光來看我。

    “對待普通的女性，你看她們的眼光，在潛意識里，需要經過‘是否有必要認識’‘是否有必要加強聯系’‘是否有可能與之交往’‘是否有可能與其結婚’等循序漸進的數個階段，大部分的女性在最初的兩個階段便已經被過濾下去了。

    “然而，對于我，你卻直接跳到了‘是否有可能與其結婚’的階段，省去了大量的前期過濾，這是不符合邏輯的。究其原因，只能是既定婚約對你的觀念造成了影響?！?/br>
    景司明連忙否認三連：“不，我不是，我沒有！這是我……”

    “你以為這是出自自由選擇的結果？”

    柳天心打斷，“實際上，一個人的‘自我’是由其人格載體的初始特性，以及后天環境造成的影響所決定的。也就是說，真正意義上的自由是不存在的?！?/br>
    她說到這里，略一停頓，又補充上了幾句題外話：“這也是我沒有過多糾結這個書中世界以及我們的存在的原因。就算沒有這個書中世界，我們的‘自我’也是由不可控制的因素預先決定好的。局外人以高維視角看局中的我們，或許看到的只是一條條線，每一條都是由起點無比確鑿地連接著某個終點。你覺得呢？”

    景司明心中一凜。

    柳天心的這番話確實是有些哲學，但在他意識到自己的主角身份，并確定了無數件未來的‘預言’之后，他眼下比任何人都易于理解——真正意義上的自由的確是并不存在的。

    “作為局中人的我們，擁有的只是有限的自由，故此，我們要極為重視每一個重要的選擇，”柳天心總結道，“婚姻大事絕不能倉促決定，今天的事情是有些尷尬，但你回去仔細想想，應該還是能想通的?！?/br>
    為了給景司明充足的時間用來想通，柳天心十分貼心地立刻就把他給趕走了。

    景懷明回到洞府閉關冥想。

    他也確實很快就想通了。

    ——她說得沒錯，盡管先前他覺得她是個挺有意思的女孩子，但也不應該一下就跳躍到想要結婚的程度。他對她的感情來得確實是太快了，這與蒼玄風俗潛移默化對潛意識造成的影響必然是脫不開關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