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34
了:“我把這事忘了……以我阿耶的性子,就是死也得帶著玉璽,絕不可能留在這里?!?/br> 正在發愁,對面的長寧忽然說:“我就是為了這個來的?!?/br> 李齊慎放下手:“哦?” 長寧微微一笑,抬手繞到頸后,指尖一撥,解開系在頸上的細繩,把墜子放在桌上,輕輕一推,正好推到李齊慎面前。 這墜子不是長命鎖或是玉佛一類常見的飾品,小小一個,四四方方,看著像是枚閑暇時把玩的小印。李齊慎拈起來,一翻轉,底下居然真有陰刻的字,他辨認一會兒,看出是“丹華”兩個字。 “是丹華大長公主的私印,我阿娘留給我的。外祖母曾經佐政過,那些節度使都知道,她的印一樣能通行?!遍L寧笑笑,呼出一口氣,“此外這印還能調動私兵,算在霍氏的軍里,大概有三千人。雖然也沒什么用,但歸你了?!?/br> “多謝?!崩铨R慎把這枚珍貴的私印握在掌心,抬眼看長寧,“你不會平白無故給我送東西的?,F在你可以說了,條件是什么?” “我真的很喜歡和你說話。和聰明人聊天,我們都很舒服,你阿兄就不行,畏首畏尾,怎么聊都難受?!遍L寧真情實感地罵了李琢期一句,看著李齊慎的眼睛,“我要你發一道敕令,發給朔方節度使和豐州節度使,或者還有別的幾位,反正就是會經過那條道的。讓他們退避,允許回紇軍入長安?!?/br> “敘達爾?”李齊慎想起那個曾經的質子。 “現在是銜羽可汗了?!遍L寧說,“二十天前我給他發了信,讓他調軍來馳援。算算時間,差不多他該收到動身了,算上你給節度使發信的時間,剛好是他過來的時候?!?/br> 李齊慎皺眉:“你的意思,是讓回紇軍直入長安?” “是?!?/br> “是個法子,朔方軍和天德軍不能全過來,得調至少一半去范陽,一半的一半游擊,剩下的恐怕攔不住叛軍。有回紇軍在,勝算大得多?!崩铨R慎看著長寧臉上浮起的笑,“但那是回紇,開國時搶過地盤的回紇?!?/br> 長寧面上笑意一凝。 李齊慎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不信任敘達爾,也不信任回紇。想來也是,叛軍再亂,領頭的也是康烈,算起來是帝國內亂,一旦放回紇人進來,且還是深入河套,要是回紇軍中途反水或是有什么動作,就是外敵入侵。 這責任長寧擔不起,李齊慎也擔不起。 他一言不發,沉默地注視著桌對面的公主,等著她開口。 片刻后,長寧說:“那你就把我吊死在城樓上,用我的尸體砸死他!” “好?!崩铨R慎忽然笑笑,眼瞳里剎那間刀劍清光乍起,“再謝一回,謝你請來的馳援?!?/br> 丹華大長公主的私印在他手里,還有兩支軍隊,局勢驟變,一下子把他從死局里扯了出來,一條路明晃晃地擺在前面。李齊慎和李承儆或是李琢期都不一樣,他有得是腦子和自信玩死康烈,最不濟自己領兵,用槍尖把康烈的心臟挑出來。 “好?!遍L寧會意,“那我走了,我還是喜歡自己那兒,就算是狗窩也比宮里舒服。若是之后再有事,隨便找人來叫我就行?!?/br> 李齊慎點頭。 長寧笑笑,也不行禮,起身就走。 她一出去,李齊慎再度低頭,翻出紙筆,想著怎么寫這個敕令,硯臺里卻是干的,墨錠放在邊上。剛好這時候又有人進來,他以為是長生殿里的宮人,頭都不抬,也沒讓人做事,自己拎了邊上的水壺。 一只手輕輕一攔,從他手里取了小壺,往硯臺里倒了一點清水,潤了潤底,再取墨錠,稍挽著袖子開始研墨。拿著墨錠的人帶著點笑意,聲音輕柔:“郡王現在淪落到要自己動手了嗎?” “……長生殿里的宮人不熟,差遣不動,還不如我自己來?!崩铨R慎又愣了一下,笑笑,“長寧帶你進來的?” 謝忘之應聲:“消息傳去公主府應該算快,公主說恐怕長安城里要大亂,我還是進宮為好?!?/br> “你看,我先前要你走,你不肯。如今叛軍一天天逼近,想走都走不了?!蹦蛞粫?,李齊慎不著急,低聲說了最壞的結局,“等到城破,真是要和我死在一起了?!?/br> 謝忘之磨墨的動作一頓,看看底下那層墨已經勻了,濃得像是芝麻糊,她緩緩地往硯臺里加了些水,繼續研墨,心不慌手不抖,好像壓根不知道李齊慎說的話有多可怕。她低著頭,發絲從耳側滑落,發梢微微勾著個弧,溫婉得像是江水繞彎。 她收了墨錠,看著研得正好的墨,輕聲說:“死而無憾?!?/br> 李齊慎一凜,旋即笑出聲來,攤平寫敕令用的帛,狼毫筆蘸了濃墨,落筆寫第一個字。 ** 豐州。 “……阿耶?”李殊檀湊在李容津邊上,探出個頭,試圖看清帛書上寫的什么,奈何李容津不讓她看,她只能拋出一連串問題,“陛下寫的什么呀?叛軍到哪兒了?長安城還好嗎?” “別鬧?!崩钊萁騿问帜貌瘯?,另一只手按在女兒頭上,把這個亂跳的小娘子死死摁住。 李殊檀當然不服,又想竄,但她畢竟才十五歲,又是女孩,怎么和阿耶比力氣,只能被按在掌心里,不甘心地盯著他。 李容津權當沒看見,他的思緒也確實都在手里的帛書上。他知道得很,李承儆不信任他,否則也不至于把他從朔方調到豐州,領個駐軍數量最少的節度使職務,先前叛軍鬧成那個樣子,李承儆都沒給他來道敕令,令他前去馳援。 但現下手里這道敕令,用詞簡練,開頭結尾的套話都掐了,簡略地提了局勢,又說了接下來讓他如何。底下倒是規規矩矩的落著印,但這走筆的風格和李承儆截然不同,反倒像是曾隨他一同出行的那個少年。 李容津盯著帛書看了一會兒,忽然松開手,往李殊檀背后一拍:“走,隨阿耶去范陽!” 第101章 喂粥 四月十五, 叛軍至長安城外,本欲攻城,遭遇回撤至長安的天策軍殘部。叛軍本想著長安城里駐軍不足,攻下長安城輕輕松松,難免輕敵,天策軍則本就是精良部隊, 又因為潼關一役豁得出去,兩邊對上, 叛軍反倒讓天策軍壓了一頭。天策軍幾近全軍覆沒,把叛軍擋在了長安城外,叛將摸不清里邊到底是什么局勢,下令扎營,大概是要圍困的意思。 這消息傳進長安城, 沒來得及逃脫的世家權貴幾乎都要發瘋。長安城內雖也有農家, 但糧食補給不夠,先前都是經由水道,從洛陽運來的, 如今洛陽城破, 自然沒糧食能運,長安城還被困住了,就是和叛軍比命長。 然而要跑也來不及,出去撞上叛軍就是個死, 不跑則是擔驚受怕, 一旦城破, 落到叛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