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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側的發絲捋順,“夫人與阿耶感情還不錯,弟弟meimei也聽話,我瞧著不是會長歪的。我阿兄在門下省,也有升職,我雖然不懂,但聽著覺得他也沒遇上過什么□□煩?!?/br> 她這么說,描述的挺好,但聽用詞,又是十足的生疏。李齊慎不知道該說什么,沉默片刻,語氣清淡:“那也不錯。再坐會兒吧,我去給你找壺茶?!?/br> 他說做就做,起身往廚房走,謝忘之來不及阻攔,只能坐在原地,和被拋下的煤球面面相覷。 看了一會兒,謝忘之忽然輕輕地嘆了口氣,再度把煤球摟進自己懷里,輕輕揪了揪它的耳朵,聲音低得如同密語:“你說,郡王是什么意思呢?” ** 當天謝忘之在郡王府上留到快宵禁才走,李齊慎擅長聊天,總能接著話題,偶爾說說草原上的事情,分明是漫不經心的語調,硬生生說出傳奇的感覺。謝忘之一開始是當故事聽,到后來還真有點入迷,在家呆了幾天都覺得意猶未盡。 可惜中秋前謝府忙著拜月之類的事情,都沒什么空閑,到中秋當天,謝忘之起了個大早,抽空做了幾盤鮮rou月餅,讓人送去李齊慎那兒,才回屋去重新梳洗,跟著謝勻之出去。 拜月是晚上,謝勻之叫她時說是帶她去酒樓里嘗嘗中秋時才有的蟹宴,然而一上馬車,離了謝府,馬車里的謝勻之盯著身旁的meimei,臉色變了幾變,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出口的卻是一聲嘆息。 謝忘之莫名其妙:“阿兄這是怎么了?我身上有哪兒不妥嗎?” “沒有,妥得很?!敝x勻之難以啟齒,憋了會兒才說,“是等會兒的事情可能不妥?!?/br> “怎么?”謝忘之直覺有詐,“你說實話?!?/br> 她語氣不自覺地硬了幾分,聽在謝勻之耳朵里,更覺得扎耳。他也萬萬沒想到自己能淪落到這個地步,奈何當時阿耶吹胡子瞪眼,就差把“孝道”兩個字變成沉甸甸的字,直接砸他身上把他壓死。 要是能壓死倒好,也不必他干這種缺德事兒,謝勻之皺了皺眉,斟酌著開口:“忘之,過會兒的蟹宴確實是蟹宴,只是我不能和你一起。按阿耶的意思,你得見個人?!?/br> 第81章 蟹宴 謝忘之一驚, 心里明白,既然對著謝勻之, 她也不裝了, 只點點頭:“好, 那就如阿兄所說。只是畢竟是我不認識的郎君,大概不能久留?!?/br> 聽她這么說,就是應下了, 謝勻之小小地松了口氣, 按著以前的習慣,想輕輕摸摸meimei的頭, 但手剛抬起來,他略一遲疑, 又放下了。 這回事難以啟齒,其實也就是那么回事,世家間多聯姻,無非是有適齡而未婚的郎君和娘子,就想著能不能結個好。但畢竟是把謝忘之騙出來的, 謝勻之心里不認可阿耶的心思, 奈何父命難違, 他夾在中間,讓良心和孝道做鋸子折磨,做不得好兒子, 也做不得好阿兄。 他更覺得羞恥, 沒敢看謝忘之:“這回見的人我認識, 是博陵崔氏的郎君,和你同歲,是端方君子,不用太拘謹。他也不會為難你,就當是為了兩家長輩的心思,姑且見一面?!?/br> “我明白?!边@道理謝忘之懂,否則也不會應下,她又問了謝勻之幾個關于那郎君的問題,免得見面時不慎惹著對方的忌諱。 問完,她攏起裙擺,“那我就下去了,阿兄不用跟著上樓?!?/br> 酒樓里的伙計都安排過,雅間也是整個定下的,謝勻之倒不擔心謝忘之能遇上什么麻煩,看著meimei下馬車,終歸是忍不?。骸巴?,我……” “不用說,我明白的?!敝x忘之知道阿兄難做,并不惱怒,反倒微微一笑,“阿兄過會兒記得來接我?!?/br> “……好?!敝x勻之沉默片刻,再開口時又是一貫開玩笑的樣子,“到時候可別吃著味道好,不肯回家了?!?/br> “那就讓阿兄付錢,打包回家去吃?!敝x忘之知道他是開玩笑,拋下一句,緩緩呼出一口氣,讓上前的伙計引著往樓里走。 她沒戴貴女出門時用的冪籬,大大方方地露著身形,纖細的身子攏在披風里,進酒樓,繞過拐角就看不到了。謝勻之盯著酒樓的門看了一會兒,忽然一拳砸在桌上,砸得小幾上的茶壺翻倒。 隨行的小廝嚇了一跳,趕緊回頭問:“郎君,您怎么了?” “無妨?!敝x勻之不咸不淡地答了一句,自己撈起滾在絨毯上的茶壺。 小廝莫名其妙,但不能揪著問,“哦”了一聲,緩緩退回外邊。 車簾落下,再度遮去外邊的光,垂落的瞬間,謝勻之驀地閉上了眼睛。 謝勻之在那兒受著折磨,謝忘之倒是想得挺開。她是貴女,出身長安謝氏,身上就擔負著職責,就算阿耶鐵了心要把她隨便嫁給什么世家的郎君,她也沒轍,只能一根繩子吊死自己,否則就得乖乖嫁過去做個貴婦,免得鬧得兩姓之間起什么矛盾。 這回只用見見人,且對方也沒透出什么意思,看來那根繩子暫且用不上。這事情謝勻之不會撒謊,他說是端方君子,那就真是,謝忘之也無需防備,正常交往即可。 饒是如此,真進了雅間,看見那郎君,謝忘之還是小小地驚了一下。 先前她就問了謝勻之,知道這郎君出身博陵崔氏,名兒挺雅致,叫作云棲,和她同歲,在大理寺暫任主簿。十七歲的娘子和郎君終歸不太一樣,謝忘之見著的同歲娘子都差不多長開了,桌后的郎君眉眼間卻帶著幾分不明顯的稚氣,看著比她還小一些。 她一愣,腦子里的想法脫口而出:“郎君生辰是什么時候?” 崔云棲微微一怔,沒多問,也不多答,只含糊地說了月份:“在十二月?!?/br> 果真比她小,這么一想,謝忘之更尷尬了。 平心而論,崔云棲那張臉的確漂亮,也像玉雕,但和李齊慎的漂亮法不一樣。李齊慎不笑時冷麗,笑起來又意氣風發,整個人是鮮活的,崔云棲就只低垂著眉眼,密匝匝的睫毛遮了小半眼瞳,看著規規矩矩,不像是人,倒像是偶。 何況他還比謝忘之小一些,生辰卡在十二月,再遲些就是小一歲,她更別扭,在他對面坐下:“郎君此行,知道要做什么嗎?” 崔云棲沒答,反倒拋了另一個問題:“娘子這么問,想來心里是已經有人了吧?” 謝忘之一怔:“此話何解?” “娘子進門,先問我生辰,大概是對我不太滿意?!贝拊茥⒉唤橐?,反正他也不喜歡謝忘之這模樣的,“再問這個,是怕我有什么心思?” “并非如此,先前我與阿兄提起過,阿兄說郎君是端方君子,如今一見,玉樹瓊枝,無有不滿?!敝x忘之斟酌著,“只是家里人的心思,我想郎君也明白,但我暫且不想考慮……郎君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