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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去?!?/br> 謝忘之一愣,看了李齊慎一眼:“你也去?” “難不成你是覺得我在軍中,一個粗人,不配和你們一塊兒玩?” “怎么會!”就算知道他是開玩笑,謝忘之也聽不得他這么說,“不許這么說?!?/br> 李齊慎笑笑,不說話了。 “郡王多年未回京,或許一開始拘束,玩幾回就好了,忘之多帶帶郡王便是?!焙迷跍仄吣锷么驁A場,“跟我走吧,在后邊那個院子?!?/br> 三人走了一小段,跨過院門,迎面看見的就是茂林修竹,特意修出來的水渠彎彎曲曲,水面上浮著一瓣瓣的桃花。 曲水流觴前朝就時興,在謝氏手里都快玩爛了,謝忘之沒什么興趣,領著李齊慎在空出的席子上坐下:“這水是從上往下流的,等會兒主人家會放一只裝著酒的羽杯,順著往下飄,停在誰面前,誰就得作一首詩?!?/br> 李齊慎真沒玩過,心說你們還挺閑,他用手背蹭了下鼻尖:“作不出怎么辦?” “就把酒喝了呀?!敝x忘之愣愣地答完,以為他是怕作不出詩,趕緊溫聲說,“不要緊,那個酒不烈,畢竟喝醉了難看。此外……也可以讓人幫忙的?!?/br> “讓人幫忙喝酒?”李齊慎故意逗她。 謝忘之怒了:“讓人幫忙作詩!” “好好好,作詩,作詩?!崩铨R慎趕緊安撫她。 謝忘之看了他一眼,別過頭,盯著水面,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她膚色白,睫毛也長,一惱起來臉上紅得格外明顯,從眼尾到臉頰,像是個新嫁娘的妝。 想想她剛才突如其來一聲,再有先前吃的瓜果,李齊慎猜謝忘之可能有點醉了,但他不說,自然地舒展雙腿,等著那只杯子飄過來。 放羽杯的是主人家,鄭涵元往杯子里注了六分滿的酒,放進水里,一松手,羽杯兩側的耳浮起來,托著這只杯子往下游流。 水渠彎彎曲曲,水流容易沖撞,這杯子順著往下時偶爾打幾個轉,不過只要在動,就不算,在誰面前長久停留或者打轉,才能把那只杯子撈起來。 杯子繼續往下,在座的人視線都凝在杯上,只見那杯子停停走走,最終停在了謝忘之和李齊慎面前,被水流裹挾著打轉。 這杯子的位置挺妙,兩人坐得不遠不近,它剛好卡在那條線上,說是誰的都行。偏偏一個謝氏嫡女,一個正兒八經的郡王,在場的人不敢瞎起哄,等著看這兩人誰會先伸手。 謝忘之很想伸手,但又怕李齊慎不舒服,猶豫片刻,身邊的郎君已經伸手,把這杯子撈了起來。 她一愣:“你怎么……” “我第一次玩這個,杯子停在面前,算是運氣,讓我討個巧吧?!崩铨R慎看向謝忘之,語氣輕快,又轉頭看其他人,“接著我該如何,作詩么?” “是,作詩一首,否則飲酒為罰?!编嵑悬c忐忑,不知道李齊慎能不能把這詩作出來,又不能壞規矩,頓了頓,“郡王請吧?!?/br> 李齊慎瞥了羽杯一眼。杯里的酒看著挺清澈,應當是濾過的,浮上來的也是米香為主,喝慣了草原上的烈酒,這酒真的不夠看,別說一杯,喝一壇也就是潤潤喉嚨。 他在軍中寫慣檄文,但實在懶得作詩,剛想說直接喝酒,對面忽然站起來一個年輕郎君。 “郡王畢竟久在軍中,又是豐州,也說不曾玩過這個,不如今日換個法子玩玩?”說話的是蕭銳石,身量很高,骨架也大,見在場的人沒異議,接著說,“不妨今日改成演武,輸者喝酒?” 謝忘之認出這是當年譏諷敘達爾的那對雙生子之一,一驚,扭頭去看李齊慎。 李齊慎倒是不慌不忙,看著蕭銳石,微微一笑:“好啊,恰巧天策府有支駐軍在此,勞煩差人去借支槍來?!?/br> 第73章 微醺 槍桿自上而下劃了半個弧, 狠狠擊向腳踝, 這一招快而狠,帶起獵獵的風聲,就算沒被槍尖擦著,吃一下恐怕也得碎了腳踝。 蕭銳石沒想到李齊慎還能來這招, 渾身一凜, 當即抬腳, 險險躲過。他剛松一口氣, 膝蓋劇痛,他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先跪下去, 落地一聲悶響。蕭銳石吃痛,眉眼緊皺, 剛想發怒, 抬頭時只看見槍尖直逼眉眼,刃光寒涼。 “承讓?!背謽尩睦删故且桓甭唤浶牡臉幼?,顯然沒起殺心, 只笑吟吟的, “聲東擊西而已, 如何?” “郡王好武藝?!倍急蝗舜虻霉虻厣?,槍尖還逼在眉心, 蕭銳石還能怎么辦, 心里再恨, 也只能爬起來, 一抱拳,勉強給自己撿個面子,“是銳石狂妄了?!?/br> 他身量高,肩膀也寬闊,長這個模樣的要溫潤如玉或者風流跌宕都是不可能,就只能走豪爽善武的路數。當朝尚武,蕭銳石雖然長相不那么出挑,但耍起刀來也能惹不少小娘子注意。 然而現在來了個李齊慎,長了張冷麗的臉,還三兩下把以武藝聞名長安城的蕭銳石掀翻,貴女們不由自主地看到了李齊慎身上,有幾個還蠢蠢欲動,想趁這機會搭個話。 鄭涵元哪兒能讓她們搶先,立即站起來,捧了杯酒:“郡王當真厲害,可見并非徒有虛名,涵元佩服,特此敬郡王一杯?!?/br> 李齊慎看向開口的娘子,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這人從哪兒冒出來的,在腦子里轉了兩個彎,才反應過來這是這回曲水流觴的主人家。他和鄭涵元無冤無仇,也不在乎,朝著她意思意思笑笑,把借來的槍遞給邊上侯著的仆役,轉身回去。 “多謝?!币幘厮€是懂的,主人家站著,他也不落座,撈了那只羽杯,示意一下,一飲而盡。 “郡王豪爽,是真性情?!币娝恿司?,鄭涵元雀躍起來,自己也喝了酒,含笑坐回去。 她開了這個頭,在座的郎君娘子,樂意的不樂意的,紛紛站起來給李齊慎敬酒。李齊慎煩得要死,實在不想應付,干脆不說話,只管喝酒。 一輪下來,該敬的酒都敬了,算起來喝了至少有一小壇,李齊慎卻絲毫沒有醉意,神色自若眼瞳清澈,只在眼尾浮著些略微的紅。他好整以暇地看著水渠,曲水流觴接著在玩,羽杯倒識趣,沒再飄過來過。 這會兒剛好有位郎君作詩,中規中矩,聽著不像是即興而起,反倒像是先生面前的習作,還有些磕巴,李齊慎覺得沒意思,視線一轉,落到身邊的女孩身上:“你覺得如何?” 謝忘之在發愣,乍聽見李齊慎的聲音,驚了一下,茫然地轉頭:“……啊,什么?” “我說這郎君的詩作,你覺得如何?”剛說完,那郎君已經坐下了,李齊慎懶得復述,“算了,我問你,剛才她們都敬酒,你怎么不敬?” 謝忘之莫名其妙,詫異地看了李齊慎一眼。 同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