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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神威之下。脖頸貼上一根手指,溫熱的,正按在他的命門上。伏羲輕聲說:“別讓他痛苦?!?/br>太昊猶豫一陣,才答應,“好?!?/br>雨師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那溫暖的手指動了一下,黑色的大地一下就離他近了。他的臉貼在地上,被水浸得濕透,眼前是于溜行,彈了一地的煙灰,身后是伏羲三神,沉默地站著。雨師突然發出一聲響,像是笑,又像是悶哼,最后在一地泥水里,終于閉上眼。第72章雨師死在面前,于溜行一點也不驚訝,安然悠哉抽完了煙,走上去,照著伏羲的臉穩準狠地甩了個巴掌。白澤瞠目結舌,連哆嗦都忘了。伏羲倒不惱,一手攔下要揍于溜行的太昊,好聲好氣問:“怎么,生氣啦?嫌我出手晚了?”于溜行退了半步,瞇眼審視這個仍受世人敬仰的創世神,太昊和青帝拱衛在他身邊,雨師的尸體在他腳邊,好一陣兒,他才說:“不生氣,我就是看見你這張臉覺得手癢?!?/br>“行了,”伏羲揚高了聲兒,“你是自己跟我們走,還是我們動手,把你扔后備箱里帶走?”于溜行笑起來,肆無忌憚地,“原先三個都不是我的對手,現在張嘴就要把我扔后備箱了……”伏羲還那副隨意的樣子,眼神倒轉冷了,于溜行篤篤定定,眉眼里真有點旱神女魃當年的樣子。他仔仔細細打量他,說:“那就是要動手了?!?/br>“哎!”于溜行裝模作樣叫起來,惶急的樣子裝得特別像,“我哪兒敢!那么多神死了,您這力量得恢復了多少啊,我哪兒敢跟您硬碰硬???”于溜行捏著嗓子說話,挺入戲,您來您去的自己雞皮疙瘩都抖了一地。伏羲一張臉都冷了,眼睛黑得幽深,黑得摸不著邊際。于溜行想,這大概才是創世神真正的模樣。夏南山那條小應龍不知情,于家的人是清清楚楚的,不說證據確鑿,這么些年摸下來,伏羲渾身經絡都給摸出來了。他是創造了世界,創造了神,創造了人,當得起一聲創世神的名頭,可千萬年的時光下來,伏羲早不是當時那個教人識天氣辯星星的三皇之首了。真要說起來,造人之初,伏羲是萬萬沒想到人類能跟打不死的小強似的發展成這樣。他創造萬物之后,曾一度閉了眼睛飄在高空休息,直到太昊把他叫醒,睜眼一看,嚇得差點兩眼一翻昏過去,他擺在大地上當寵物的人類,已經制造出了石斧,霍霍地往敵對部落招呼過去。他的大地一片狼藉,動物的,植物的,人的尸骸躺了一地。伏羲震怒,覺出自己給了人太多的自由和能力,于是令太昊青帝以人為皮囊,故意挑起部落戰爭,再暗示諸神站隊,企圖削減人的勢頭。頭一次,便是阪泉之戰,有了神的攪合,伏羲輕而易舉就滅了雙方半數人馬。伏羲放了心,跑去北方雪山上,安然過了數百年。有一年春來得晚,山上的花沒開,伏羲閑極無聊跟幾棵樹較了勁兒,一揚手,滿山的禿枝仍是禿枝,極其不給創世神面子。太昊瞧見了,哈哈笑,說伏羲這是冬眠得久了,忘了怎么讓樹開花,自己走過去,一揚手,也還是禿枝,青帝跟著笑岔了氣,滿山的風都更冷了。伏羲望著自己的手,握一握,再握一握,這不是錯覺,他的神力似乎弱了,創世神沒那心情跟樹耗著,神威一震,滿山的樹都折成了枯枝。他下山一看,人已經造出了金器,連魚和山兔都逮得更多了。他靜默著,觀察了百來年,頭一次意識到,自己的造物已經開始反噬他了。人利用水,利用風,利用雙手能摸到的一切東西,他們利用一切伏羲創造的東西,一切來自伏羲的東西,他們在一點點消耗伏羲,甚至還有神,這些神與人混在一起。這發現讓伏羲大驚失色,緊接著就是后怕,仿佛站在了懸崖邊,半個腳跟都騰空了似的,再被誰逼上一步,他就要掉下去了。伏羲縮進太昊懷里,誰都不見,可衰退的趨勢愈演愈烈,他覺得自己岌岌可危,揪著太昊的領子問他怎么辦。太昊說:“阪泉之戰里怎么做的,我們再來一次?!?/br>伏羲掙扎:“有什么用!”太昊吻他額頭,“那幾個和人混在一起的神也一并收拾了?!?/br>伏羲愣住,不動了。這些神也是他的造物,他讓他們從世上出生,賦予他們神力。若是神死了,再將神元一并毀去,神力即回歸世界。而伏羲就是世界本身。往后幾年,蚩尤部落異軍突起,如有神助,黃帝九戰九敗,直打到冀州之野,最后靠著旱神女魃,才扳回頹勢。“涿鹿之戰里死了一個旱神,一條應龍,哦,應龍還沒死透,好歹神元被女魃護住了。夯不郎當死了兩個神,回歸的神力就讓你茍延殘喘至今,這回明面上死了四個,暗地里天知道還有多少,嗯?我跟你動個屁手??!”于溜行說著說著就笑了,他原先一直以為伏羲與眾神處境相同,潛藏于黑暗的森林當中,時至今日,他才懂了,伏羲是端槍的獵手,他不求稱王稱霸,他的所作所為,只為供養這片森林,讓它永垂不朽,他就是讓諸神走進這殘酷境地的始作俑者。“行,隨你?!狈送Υ蠖鹊貍壬?,“那就走吧?!?/br>于溜行沒過去,反倒往車子走過去,白澤聽了見了太多見不得光的東西,縮在座椅里瑟瑟地抖。于溜行隔著窗縫兒把車鑰匙遞進去,“你走吧,別跟著了?!?/br>白澤接了,嘴唇張了張,可沒說出話來。于溜行耐心十足地等著,他想聽。好一陣,白澤才愣出一句:“……可我、我沒帶駕照啊?!?/br>于溜行哈哈大笑,笑得直拍車門,笑完沖他招招手,要他靠過去,白澤照做了,以為他有話說,沒成想于溜行一抬手就捏他下巴,拇指摸著他嘴唇,一下下蹭。突如其來的,胸口好像被撞了一下,白澤慢吞吞地眨眼,剛要說“我不走”,于溜行就收了手,轉身跟伏羲走了。于溜行一走走了一個禮拜,手機不通,杳無音訊。于盛溪打了幾天電話,沒找著人,不得已把電話打去了嚴陣那兒,老先生長長嘆氣,說于慎行也在找呢。于盛溪收了線,從窗口望出去,碧水華庭里仍有眼線盯著,太子長琴之后,沒人再敢撲上來動他,就現在的陣仗,擱他眼里,四舍五入約等于零。平心而論,他不覺得于溜行已經躺誰手底下了,那惹事精是頭狼崽子,真要被人弄了,他也要咬斷對方的喉管再躺平。這幾日風平浪靜,沒傳出什么消息,也就夏南山瞅著天空,說雨師怎么也不值勤了。小家伙心里沮喪,又說不出,臉上顯得跟沒事人一樣,圍著于盛溪頓頓點菜吃,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