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2
光仍舊是如開刃的刀鋒一般銳利,只是一直端著槍的手卻慢慢放了下去。隨之而來的,一直徘徊于我胸口的疼痛感也稍有緩解。我終于得以喘息。“……你說他給你發了封郵件?!彼罩鴺尩氖执乖谏韨?,眼中光芒若隱若現,“給我看?!?/br>我慢慢直起因為疼痛而彎下的腰,慢慢點了點頭。至于郵件……那是之后才需要煩心考慮的事情,現在先解決眼前的麻煩才是最主要的。只希望最后能說動呂叔。“我那個時候和顧文冰很聊的來,他沒有告訴我他回了顧家,他只說找到了親生父母親,他回了大陸?!蔽衣犚娮约貉例X摩擦的時候咯吱作響的聲音,微微垂了視線便能看見自己的鼻尖,咬著牙繼續說下去,“他說,他的生父是呂安,生母已經去世?!?/br>說完這句話,我卻只覺得喉頭艱澀干啞。呂叔怔怔地看著我,身體顫了顫,幾乎握不穩手中的槍。他目光凝滯,整個人如遭雷劈釘在當場,看上去瞬間就又老了幾分。我初回顧家的時候,四面楚歌處處被針對,那個親生父親對我不聞不問,對他身邊人故意給我的刁難也是置若罔聞。他曾經對我說,要么挑下顧家這個梁子,要么就等著被其他人拉下去,死于非命。即使我逃走,這些覬覦權勢的人也會在天涯海角找到我,然后解決他們的隱患。我于是只有在顧家掙扎求生。實質性的傷害在我那個爹在世的時候,所有人忌憚他幾分,倒是不敢對我動手。但是無形之中的威脅卻時時刻刻高懸在我的頭頂,如同喪鐘一般,落下之時便是喪鐘敲響之時。在我那個爹死了之后,果然明里暗里的算計無數,防不勝防。唯有呂叔,最初便關照我,即便被我那個爹支走去了外地,卻仍舊留下了一個他的心腹在我身邊保護我。在我那個爹死后,也是他親自回來安排事宜,為我保駕護航。呂叔對我,不是親父卻勝似親父。我這句話,并沒有任何造假。“我和你一起去容家?!眳问鍙埩藦堊?,頓了片刻之后才緩慢地說到。我點頭。“你父親那邊你能解決?”呂叔收好了槍,看了一眼十米開外的容冠山和保鏢。他測過頭的時候,我看見他后腦雜亂的頭發中銀絲明顯,幾乎占據了半壁江山。我心中算了算,他應當已經有五十三歲的年紀了。如果放在尋常人家,應該是快要退休,準備養老的年紀了。呂叔卻仍舊在為顧文冰的事情cao心。“我會解決的?!蔽医o出我聲音沙啞的承諾。第十八章(新加了一千字)呂叔跟著我上了車。我從后視鏡中能看見他若有若無的打量,卻裝作并沒看見的模樣,支著下巴看著車窗外面。車窗玻璃還沒換,這樣專注仔細地看的時候,還能看見曾經子彈刮擦而過留下的痕跡。“到了容家,你就把顧文冰發給你的郵件給我看?!?/br>車甫一停下,呂叔便在下車前撂下了這句話。我點了點頭,看著他下了車。趁著他轉身下車的空檔里,我伸手拉住坐在副駕駛的容冠山,迅速吩咐了一句,然后也下了車。容冠山下車后則是立刻進了宅中。“呂叔,我先帶你參觀一下容家?!?/br>呂叔側身看了我一眼,揮揮手:“不用了,直接帶我去房間?!?/br>我沉默片刻:“我曾經最后悔的事情之一,是沒有告訴顧文冰我是容家的人,如果我告訴他了,他在顧家就能夠站的更穩了。我一直想著有一天我從父親手里接過擔子了之后,能親自帶著顧文冰參觀容家??墒且呀洸荒芰??!?/br>呂叔的額角頓時一抽,猛地一個側頭緊緊盯著我,半響了卻仍舊是咬著牙不說話。為了拖延時間,我趁熱打鐵:“呂叔,能給我個機會帶你參觀容家嗎?!?/br>偽造一封電子郵件并不是什么難事,只是需要一點點時間而已。材料和內容我都已經告知了容冠山,剩下的就是能夠為他爭取的時間了。不過我的私心里,也想借這么一點時間了解一下曾經的親人的近況。呂叔盯著我的眼神仍舊是那么銳利,卻并無厭惡的神色,眉頭雖然緊擰,拒絕之意卻也已經不那么明顯了。明明我這么個大活人就站在眼前,卻偏偏要借一個一死之人的名義才能同曾經的親人相處,當真是諷刺無比。我轉頭先向花園走去。我知道呂叔一定會跟上來。保鏢已經把管家帶到,我走在稍前一些,管家走在我的后面,大概落后一點于呂叔,耐心地為我們講解著容家的各處。如果不是管家介紹,我倒是完全看不出來容家在大陸的住宅竟然是民國時候就建好了的。我成長于英國,對于民國時候的文化并不是十分了解,不過是略知一二,容家在大陸的住宅在我看來并不算十分的現代化,帶著一些獨特的味道和文雅的氣質,曾經以為是容家人的品位所致,如今才知道是時代所致。我余光中觀察了一下呂叔,見他雖然神色疲憊,在這樣的簡單的參觀中卻也十分放松,心下稍稍放心了些。他眼底的黑眼圈實在是明顯,手臂也新添槍傷——我倒是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疲憊狼狽的樣子。只是我還不能放他去休息。疲倦的時候正是情緒最容易起波瀾的時候,我等著他在疲憊的邊沿的時候,想試著突破他的防備問出一些他的近況和如今顧家的情況。“榮少?!眳问逋蝗缓拔?。我停下腳步,回頭看他。“我今天太累了,不如改天再參觀如何。請榮少先把郵件給我看看吧?!?/br>呂叔從來都是個極有分寸的人,待人接物很有一套,這個我從前是見過的。雖然我作為一個半路被發現的私生子不被待見,但是跟顧家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甚至跟我爹認識的時候兩個人都三十多歲了,卻憑借著一身的本領和好手腕,穩穩地坐在了二號當家的位置。他此時這樣說,一定已經是快到了極限了。我立刻點頭,同他一起往宅子中去了。“呂叔,你的房間在二樓,待會兒會有人帶你去,我們現在去三樓看郵件可以嗎?”走到二樓,我停下了腳步。“……走吧?!?/br>一個偽造的日期,一個偽造的地址,一堆偽造的代碼,卻是如今唯一能讓呂叔相信我的東西了。真正的信任,卻要建立在一個全然虛假的東西上。我打開電腦,掃了一眼電腦屏幕上貼著的紙條,不動聲色在按下開機鍵的時候撕了下來捏在手心中,收回手的時候將它輕輕送進了垃圾簍中。帳號和密碼已經記在了心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