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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會公之于眾的一天?難道是還沒有遇到反彈嗎?車內冷氣很足,我穿著短袖的上衣,方才冷氣掃到了我,不覺胳膊上一陣清涼,打了個寒顫。我思維突然一滯,心頓時猛地一沉,只覺周身寒氣逼人。在大陸,這正是艷陽高照的八月,大陸許多城市正要邁入一年中最熱的火爐階段,人們躲在有冷氣的房子中足不出戶。但是在我“成為”容家小少爺之前,我分明穿著一件栗色的毛衣,正坐在開著暖氣的顧家主宅一樓。那個時候,不過才傍晚時分,天卻已經全黑。我在宅中等他們回來吃飯,卻等來主宅外頭圍著的整整一圈的叛徒,他們個個都戴了手套,黑洞洞的槍口讓我成為方圓十米范圍中唯一一個活生生的靶子。那個時候,我手中雜志上封面照片中的這兩人,身上裹著風衣,抖落了一身的雪之后才進門,我還記得他們腳底的學在顧家溫暖的大廳中瞬間熔化,在光可鑒人的地面上留下兩串潮濕而骯臟的腳印,步履沉重堅定卻帶著無法回頭的決絕。而現在,他們穿著西裝西裙,微笑地看著鏡頭的方向。分明不是一個季節。時間已經過去了超過半年。后腦頭皮隨著心跳的頻率傳來一陣一陣的抽搐,我面無表情放下手中的雜志,將身上的毯子拉到了脖子上,閉著眼裝睡。眼前一片漆黑之后,才發現我自己的心跳怦然如同雷響。混亂之中發現自己成了容家小少爺的時候,我滿心都在如何接受這個事實,或者嘗試從這個幾乎不可能是現實的夢境中醒來,卻完全忽略了其他的問題。我甚至心存僥幸,在最初接受這個事實的一個月當中,期待能看到有關顧家此時已經上下大亂,這兩個人腹背受敵自顧不暇的消息。我日日瀏覽網頁,忍住沖動不去搜索有關顧家的消息,卻看不到任何有關顧家的大消息。就連顧家家主身亡這樣的重大事件,鼻子比狗還靈的記著居然一點都沒有捕捉到任何風影。那幾天下來,我整個人幾乎都蒙了,忍不住胡思亂想難道這還是一場夢境?直到現在,我才終于如同當頭棒喝一般清醒過來。這一切都是真的,我只是忽略了時間而已。顧石、顧玉提出這樣的改革方案,想必最初不是沒有遇到阻礙,而是半年時間過去,已經排除阻礙……所以如今,才能從新聞媒體這里看到他們正式發布的消息。我慢慢沉下呼吸,心跳也不再那么猛烈。顧家中有不少人十分固執,尤其保護自己所有的那一份權力和既得利益。顧石、顧玉跟了我十年,他們的深淺如何我還是知道的。半年的時間……根不就不夠他們拜托這些權力面前如同喪家犬的人。以他們的能力,很可能最終偷雞不成蝕把米。并且黑道上顧家已是大家,外姓者根本無法插手。我皺了皺眉,有些煩躁地挪了一下身體,從椅背上滑向了一邊,額頭輕輕靠在車窗玻璃上。身上的毯子隨著我的動作輕輕滑了下去,脖子暴露在冷氣中,我無意識地縮了縮,剛準備伸手把毯子拉上來,一旁一直看雜志的人卻突然把手伸了過來,將我滑到胸前的毯子輕輕拎了上來,蓋在我的肩頭。他的指間微涼,擦過頸側的皮膚的時候,頓時惹出一些細細的疙瘩。我的脊柱剎那一僵,心中雖然意外且疑惑,卻不由自主輕輕秉住了呼吸,他收回手之后許久,我才慢慢放下提著的氣。車在此時平穩地到達了目的地,慢慢停下。“到了?!比菔狼浞畔率种械碾s志,側頭說了一聲。我猶豫剎那,隨即睜開眼,卻看見容世卿正下車去,方才看的雜志還留在車中。我放下手中的毯子,看到窗外的容世卿已經走在了前面,兩手空空。我迅速伸手拿起了車上的雜志,打開車門也跟著下了車。容家主宅雖大,仆人的陣容卻十分簡單,不過是寥寥幾個人站在門口迎接,而容世卿顯然滿意于此,面上表情雖沒什么變化,我卻隱隱能看得出來他的背影一派輕松。“老爺、少爺,休息一下就可以吃飯了?!?/br>容世卿點了點頭便上了樓去,我根本不知道我的房間在哪里,于是在大廳的沙發中坐了下來,拿出電腦放在膝上,打開了網頁。我的十指輕輕放在鍵盤上,只要稍稍用力就能輕易按下任何一個鍵,但是指間卻仿佛按在了結結實實的墻上一般,手下的鍵盤推不動分毫。我盯著電腦屏幕短暫地發了會兒呆,隨后合上屏幕,拿起剛剛從車上帶下來的雜志。翻開之后,第一篇文章便是了。“——顧氏前主剛剛病逝,新董事長立刻改革!”這樣的標題,充滿了晦暗的諷刺和影射意味。我咬緊了牙關,一行一行地看了下去。他們兄妹二人手中原本各持有1%的顧氏股份,這是我當初冠了他們顧姓時候的禮物。而在我死后,我手中原本持有的65%的股份也落到了他們的手里,他們斷然不可能將這65%的股份分而占之,不然他們便只能分別成為第二、第三大的股東。看到最后一行字,我合上書頁的指間竟然克制不住地微微有些顫抖。我狠狠將手壓在身體兩側,柔軟的沙發被我壓出兩個深深的凹陷。顧氏的股份,依然被蠶食、分割的七零八落,外姓掌權。顧石、顧玉兄妹二人分別占了35%的股份,原本只持有30%股份而不管事的一個顧家叔伯被理事會將股份收購回10%,如今他手中只剩下20%,最后剩下的10%,則是由其他的人收入囊中。——實為改革,卻暗為掣肘。在兄妹兩人公之于眾的股東名單中,我并未看見一個從前舊部的名單。這兩人改革打的主意,便是將我留下的勢力從顧氏中連根拔起。我心中忍不住冷笑,他們跟在我身邊十年,卻沒想到卻如此輕視顧家,簡直愚不可及!改革談何容易。我那爹當年將我接了回來,知道我定然無法服眾,人前人后沒少給我長臉樹威,我卻仍舊是花了二十年的時間才安撫順了顧家大大小小的關系脈絡。我尚還是流淌著顧家的血脈,而這兩個人,除了顧這個姓氏,身上只怕再也說不出來一星半點兒屬于顧家的東西。世家大族大多排外,講究血統和身份地位,否則就是名不正言不順。顧家不乏虎視眈眈的分支旁系,即便我爹當年已經解決了所有為患的狼虎之輩,剩下這些人卻仍舊是不好相與的——我一個一身顧家血脈的人當家都已經如此艱難,何況是兩個外姓的、不相干的人?反噬指日可待。我打開膝上的電腦,屏幕無聲無息亮了起來。我重新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