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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淚水:“早些年時,我常常與他作對,因為我記得我爹娘是如何死的,我也記得他分明已經與我爹娘說上話了,他當時可以救走他們的,卻眼看著他們被人殺死,帶我離開?!?/br> “那時我太小,不懂以當時的情況,他至多只能帶走一個人,我爹娘選擇讓我活下來,所以他才會帶走我?!比罴t紅吸了吸鼻子道:“可我卻總是怪他,沒有爹娘在身邊,我也不想活的,我恨他沒救回我爹娘的命,所以使性子,處處刁難,可余大叔一一受著,他當真將我當成親生女兒對待?!?/br> “所以你后悔了?”秦鹿問。 阮紅紅點頭,小姑娘年齡不算多大,卻也是懂事的時候的,年幼時不知道險惡之下,生死只是一瞬的猶豫,在她看來,高高壯壯的余勁佟可以扛回來一頭野豬,怎么可能帶不走她的爹娘? 越長大,她便越知曉,不是余勁佟不想救,而是他救不了,余勁佟是阮紅紅的救命恩人,從另一面來說,他也是阮紅紅爹娘的恩人,如果沒有他,阮紅紅早在多年前就死了。 正如秦鹿說的,她后悔了。 她真的很后悔這么多年來很少給過余勁佟好臉色,只是在漸漸懂事之后,能與他和平共處了,沒有故意給他找過麻煩,也沒有刻意刁難,甚至在她死之前,跟著余勁佟逃亡的日子里,阮紅紅仗著依賴,能多與余勁佟說說話,還能笑笑。 也只是多說了一些而已。 有很多話,是年幼時能夠輕易脫口而出,可是越年長,就越說不出口的了。 阮紅紅年幼時,可以任脾氣對余勁佟說‘我恨你’、‘我討厭你’、‘你滾’、‘你若不救,與兇手沒有兩樣’之類的氣話??伤轮?,說不出這些讓人聽了心寒的話,卻也再沒有臉皮說出:‘謝謝你’、‘我喜歡余大叔’、‘在我心里,余大叔就是我的家人’這類暖人心的話了。 余勁佟從未向阮紅紅要求過什么,他只是悶不吭聲,常常以行動證明,他對她看得很重,他有時會故意逗阮紅紅,但因為早年時候阮紅紅不愿與他玩鬧,所以后來,那些逗孩子般的話漸漸就少了。 阮紅紅后悔了。 她想著人這一生很漫長,她將余勁佟當成家人,以后還有很多機會可以相處,她可以用時間,慢慢磨平她與余勁佟最初不好相處的那幾年,所有不痛快的回憶,可沒想到,她卻死了。 她沒有時間與余勁佟慢慢磨合脾氣,也沒有機會用行動告訴余勁佟,她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再不會不明白他的苦心,也不會再與他作對了。 秦鹿沉默了片刻,見阮紅紅一直在落淚,于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說:“所以,你想要找到他,親口對他說一句‘對不起’,這就是你留下來的執念?” 阮紅紅抬起頭看向秦鹿,她抿嘴道:“我不知何為執念,但這的確是我現在最想做的事了。jiejie,你說我沒有幾天能存在了,至多再有二十幾天,我想盡快找到余大叔,我想讓他知道,我早就已經不怪他了,我再也不會怪他的?!?/br> 秦鹿安撫了阮紅紅,眼見著太陽將要落山,他們還沒找到可以落腳休息的地方,夜里風大,天又冷,他們只能不停趕路,免得被凍傷。 阮紅紅跟在秦鹿與梁妄的身后,她的手一直撥弄著棉襖袖子上的絨毛,低著頭看向月光照在瑩瑩的白雪之上,努力回想自己死前之事。 她究竟發生了什么?究竟是如何死的?為何醒來之后,余勁佟便不在了? 秦鹿與梁妄走在前頭,因為秦鹿的襖子給了阮紅紅,故而梁妄將兔毛披風給了秦鹿,秦鹿與梁妄為了個披風拉扯了會兒,她說:“我又不會病,你就不同了,等會兒寒風吹著,得風寒了怎么辦?” 梁妄道:“不會病,不是不會冷?!?/br> 秦鹿聽見這話,心頭暖得像是有個小火爐在燒,她拉著兔毛披風,整個人半擠在梁妄的懷里道:“不如我們倆一人披一半吧?!?/br> 梁妄睨了她一眼,緩緩笑過。 沒一會兒,兩人便笑不出來了。 一陣夜風從道路前方吹過,帶著路面上的白雪化成了一粒粒雪沙,撲面而來時含了涼意,白雪吹在人的臉上,有些割人的疼。 秦鹿瞇起雙眼朝前方看去,竟瞧見風中大約幾十個鬼魂滿含怨氣攔在了道路中央,他們依舊是沒有意識的魂魄,雙腳都看不見,偏偏擠在一起,發出嗚嗚哭泣,仿佛只要有人靠近,都要沾上怨氣才能罷休。 秦鹿本想與梁妄朝前走,護著身后的阮紅紅,這些鬼魂應當不會將他們如何,卻沒想到這些魂魄看上去與先前在田糧鎮和林家村里看到的一樣,可身上的怨氣卻加重了許多,加上現下彎月當空,過不了多久便到子時,這些怨氣帶著隱隱的殺意,不會輕易放過每一個路過的人。 秦鹿本還想與梁妄溫存會兒,見那些鬼魂非但沒有讓路,大有跟著風雪一起沖過來的架勢,于是她將披風還給了梁妄,使著輕功幾步跳到了前頭一棵大樹的樹枝上,瞇起雙眼往那些鬼魂之后瞧去。 幾十個鬼魂之后,是零零散散的一些野魂,有的被同化了,有的尚且怨氣不深。 秦鹿對著鬼魂方向揮手,深藍之中夾著紫色的煙霧從她的食指戒指里飛出,那濃重的顏色卷起了地上的雪旋轉成了風刃,便是剎那,一道裂口在鬼魂之間沖開,緊接著駿馬長嘶之聲與馬蹄聲傳來。 便見身穿鎧甲的男人騎在一匹多人高的骷髏馬上,手中長刀指著天空方向,他扯著骷髏馬的韁繩,于道路中間噠噠繞了兩圈,那些膽怯卻又不甘的鬼魂圍著骷髏馬,似乎在找機會突破。 秦鹿本不常傷魂魄,畢竟所有可被度化的魂魄,最后都能投胎轉世,但眼前這幾十個魂魄就像是病入膏肓之人,藥石無靈,即便是大刀鎮壓,也壓不住他們身上蠢蠢欲動的殺意。 站在樹枝上的秦鹿見狀,回頭看了一眼梁妄。 梁妄的身體都裹在了兔毛披風之下,有風吹起披風一角,露出了落地的銅錢與紅線,只見那銅錢藏入雪中,一路朝大刀方向滾了過去,等對著眾多鬼魂繞了一圈再回到梁妄手中時,銅錢上已經滿是黑煙。 秦鹿見狀,便道:“大刀,斬!” 一聲令下,高舉著長刀身披鎧甲的男人,將長刀重重落下,只聽風里傳來仿若龍吟虎嘯之聲,道路上厚厚的白雪剎那從中炸開,鬼泣聲生生被撕裂開,藍煙所過之處,地面雪上紋路,蕩開了幾層漣漪。 秦鹿跳下樹枝,微微抬起自己的手,便見骷髏馬與大刀一同朝她狂奔,眼瞧就要撞上,卻又化成了一縷風,重新收回了戒指中。 方才幾十個鬼魂,全都被白雪凍住,路邊的雪,化成了一個個猙獰的鬼影,只要等到天一亮,白雪融化,他們也將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