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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是他給自己改的名字, 他原名叫謝揚,謝家都被女鬼殺了之后, 他便叫自己盡歡,他說人生得意須盡歡, 那是他覺得古人詩書上,最有用的一句話。 這世上有人生, 有人死,生死輪回再正常不過。 幾十年的時間眨眼就過去了,從那之后,世上就再沒有謝盡歡這個人,秦鹿與他熟識, 幾年見一次面,這么算起來,他們似乎也沒有幾次面可見了。 梁妄說,生死倫常,要看淡。 他如若看不淡生死與離別,又如何能在世間無限地活下去呢? 秦鹿知道,他們之后或許還會遇見像謝盡歡這樣的人,因為他們出手相救,而后改變了一生,或許也如謝盡歡尊敬秦鹿,崇拜梁妄這般,對他們所提的要求盡可能地滿足,但是百年之后,他們還是得接受死別。 也許淮崖仙人就是無法接受一個一個出現在他生命中,漸漸變得重要,變成習慣,產生了微末感情的人,最終化成了一具腐尸,長埋于地里,哪怕輪回轉世,也再不會是從前的樣子,所以……他才更愿意死去,重新成為一個普通人。 這一番出去,來回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重新回到無有齋,已經將要秋分了,門前的荷塘內他們離開時還開滿了荷花,現下全是新鮮的蓮蓬,不少荷葉都已經枯萎,因為長時間沒人打掃,涼亭里還落了許多灰。 秦鹿與梁妄走后,南都城這邊恐怕下過幾次雨,一些不符合季節的花兒也都謝了,屋頂的琉璃瓦上多了一些半腐的黃葉。 不過有一點倒是不錯,山丁子長得挺好,果子已經漸漸泛紅,秦鹿順手摘了一個朝嘴里放去,味道挺甜,她又摘了幾個遞給梁妄,這便開始動手將馬車上的東西全都放下來。 天音睡了一路,剛出馬車就活蹦亂跳,秦鹿將天音掛在了山丁子樹的枝丫上,眼見著藍冠白羽的壽帶鳥探出頭去吃果子。 回到家中的當天晚上,梁妄便施法了。 于秦鹿而言,是一夜折磨,于梁妄而言,也是將自己身上的骨頭敲碎了又糅合一般,叫人難以忍受。 秦鹿痛過意識模糊時,并未發現,梁妄拔了自己的一根發,埋在了秦鹿的魂魄中。 一夜風驟,將亭旁的桂花吹落,秦鹿醒時推開窗,聞到了風中的甜香味兒,看見涼亭半邊的瓦片上都是細碎的金色小花兒,山丁子也落了許多下來。 她是好了,梁妄卻像是得了高燒,從子時睡過去之后,現下還未清醒過來。 梁妄這一睡,到了天色將暗才起來,秦鹿在屋里找到了齊老漢讓齊杉帶來的蜜棗甜水兒的配方,于是按照那配方上的方式做了幾次。蜜棗她去了城中買了現成的,調試了幾次味道才做得與齊老漢賣的味道差不多。 山里不遠處有一顆棗子樹,這個季節棗子正成熟,秦鹿又去摘了許多,門前荷塘里的蓮蓬也被她摘了下來,新鮮的蓮子有新鮮的吃法,剩下的還可以曬干了以后再用。 一天忙下來,等到梁妄醒了,秦鹿才端著蜜棗甜水兒進屋去找他。 秋老虎過去了,從這時開始,接下來的天氣只會越來越冷,梁妄身上蓋著薄薄的被子,靠坐在床頭的時候身體虛得很,額頭上布了一些汗水,臉色也有些難看。 “爺又得變成廢物了?!绷和止玖艘痪?,握拳抵在嘴前咳嗽了幾聲。 他眉心皺著,看上去便是不好招惹的模樣,秦鹿將蜜棗甜水兒端給他,說:“嘗嘗吧?!?/br> “特地買的?”他瞥見了,伸手去端,才剛用力,右手的手腕便開始抖,秦鹿沒有松手,而是拿起湯勺對他說:“我喂你喝?!?/br> 梁妄挑眉,嗤了一聲,似是嘲諷自己弱不禁風,還得人喂著。 秦鹿見他如此,舀了一勺糖水塞進他的嘴里,笑瞇瞇地彎著眼,問他:“王爺,你不高興嗎?” “高興什么?又得幾年出不了院子?!绷和藗€白眼,那股子陰陽怪氣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了。 秦鹿說:“你喜歡我,我喂你吃東西,你還不高興???” 梁妄沒想到秦鹿會突然這般說,目光一怔,慢慢落在她的身上,蒼白的臉色難得布上了點兒若有似無的紅云,便見身穿綠衣的女子笑得更開心:“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我天天都陪在你身邊,還能照顧你,你簡直占了大便宜了!這樣都不高興???” 梁妄瞳孔收縮,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秦鹿的笑顏,她向來如此敢說。 梁妄不自在地道了句:“到底是誰得償所愿?分明是你喜歡本王在先,本王恰好也喜歡你,你得高興壞了吧?” “高興??!”秦鹿端著手中的蜜棗甜水兒說:“所以我這不立刻給你做吃的過來了嗎?” “你做的?”梁妄有些驚訝。 秦鹿點頭,說:“費了好些功夫才從齊老漢那兒要來的配方,之前,我們離開家里去洛川前,齊杉,就是齊老漢的孫子,特地送來的配方,別人他都沒給過的!” 梁妄見她說話時,眉飛色舞,一雙眼中滿是笑意,那雙杏眼里倒映著梁妄病弱的臉,越看,便覺得越有些癡了。 梁妄想,這世上恐怕沒幾人能如她這般了吧? 所想所思,都寫在臉上,一切情緒從不掩藏,他最不喜人心險惡,城府極深,真真是喜歡極了秦鹿的直來直往,無需猜測。 他不禁撇過頭笑了笑,說實在的,若秦鹿能一直這樣陪在他的身邊,他會高興。 十月初,秦鹿得準備一些過冬的東西才行,梁妄身體不便,到了天寒時,關節處都得發疼,秦鹿入城買了許多蠶絲被,正準備付錢呢,結果這家店是羅家開的,秦鹿撞上了羅駿。 羅駿認得秦鹿,畢竟秦鹿一身綠裙子,即便衣服再怎么換,喜好都是如此。 之前是在山里,周圍沒人,羅駿打不過秦鹿也是正常,如今是在城中,這條街上許多羅家的鋪子,只要羅駿一聲令下,這些鋪子里的伙計都得出來聽他使喚。 賣被褥的老板一見羅公子要找秦鹿麻煩,連忙上去攔著說:“少爺!這……這位姑娘今日花了上百兩,是咱家的大客戶,可不能……可不能動粗啊?!?/br> “小爺上回一顆門牙就是被這丫頭給弄斷了的,還不動粗?!”羅駿揚聲便要找秦鹿麻煩,店鋪的老板也不敢攔著,秦鹿倒是不怕,這幾日身子骨養好了,不活動活動還怕不靈便。 一炷香的時間,羅公子又灰頭土臉地跑出了店鋪,指著秦鹿道:“你等著!我這就叫人!” 這條街上有好些聽羅公子辦事兒的,賣被褥的老板一見羅公子去叫人了,立刻對秦鹿道:“這位姑娘,你快些走吧!今日之事我會與我家老爺說的,公子這樣辦事也太……唉……” 秦鹿沒所謂,她又沒吃虧,反倒是羅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