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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床外側,雙眼沒閉,盯著將書壓在軟塌底下的秦鹿,她摸索著桌子邊兒,慢慢朝屏風靠近。 梁妄不曾發覺,以前也一直都是這樣的。 他屋內的燈,鮮少自己滅,如若秦鹿不來,都是點了半夜燒光了蠟燭才會滅的。 梁妄不喜歡暗,所以每次秦鹿滅燈時,他幾乎就要睡著了,這還是頭一次看見她摸索著的身影,像是做賊似的,生怕發出一點兒動靜。 他突然想起來很久以前晚間替自己滅燈的婢女,那婢女是皇帝派來的,那時皇帝還不放心他,也忌憚他爹的權勢,故而派了個貌美的婢女在他身邊蟄伏了一年,每日晚間都替他滅燈。 恐怕是因為梁妄少年之姿肆意,沒被婢女魅惑,反而魅惑了婢女,有一日那婢女替梁妄滅燈時留了一盞,靜悄悄地走到了他的床邊,摸索著被窩要進去。 梁妄當時一驚,見婢女寬了衣帶,溫香軟玉的吻湊過來時,滿身胭脂香味兒幾乎沖鼻,他將那婢女踹下了床,喚了人進來,叫那衣衫不整的婢女丟盡臉面。 之后便沒人敢近他的床榻了。 此時秦鹿的姿態,不知為何讓梁妄想起了那個婢女,他分明連對方長什么模樣,叫什么名字都不記得了,偏生的把那時的印象,對應在了秦鹿的身上。 秦鹿也在朝他床榻這邊摸索。 她看得見一些,一雙杏眼瞇著,沒察覺梁妄的眼于黑暗中晶亮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秦鹿越來越近,床上的薄紗輕飄飄地掛著,偶爾波動,秦鹿蹲在床邊,一只手透過薄紗床幔穿了進來,纖細的手腕于月光下幾乎發光,刺得梁妄眼疼。 他看著那只手,圓潤的手指在床邊碰了碰,而后摸到了床頭,將手心里抓著的一個香包放下,香包落下時,淡淡的桂花味兒傳來,那香包口沒扎緊,還漏了幾粒金色的小花兒。 這是秦鹿晚間陪許金露出去時買來的,花中還撒了安神粉,有助睡眠,也解疲勞。 秦鹿剪燭心時忘了放,方想起來,才偷摸著打算輕輕放下,悄悄離開。 梁妄看著那兩朵小花,還有劣質的香包,瞳色越來越深,黑得像是能夠滴出墨來一般。 秦鹿收手極快,不過一個眨眼,胳膊便縮了回去,她臉上掛著慶幸的淺笑,站直了身體打算再摸索回去,梁妄望著她的臉,心口牟然紊亂的跳動叫他呼吸不順。 平日里看得多,什么雜書都能從頭瞧到尾,故而滿腦子的yin詞艷曲、yin詩艷說全都涌了出來,就像是決了堤的熱水,guntang了心上的每一寸地方。 秦鹿單手叉腰,馬尾辮一甩,銀簪于月下閃了一瞬,便是這一瞬,梁妄的手探出床幔,抓住了她的手腕。 一步還沒來得及離開床邊,秦鹿便不得動彈,低頭才看見抓著自己的手,緊接著天旋地轉地被人扯倒,耳畔傳來了刺啦一聲,床幔扯下,壓壞了一半,隔著幾層輕紗,秦鹿立刻被擁入了散著淺香的懷抱,被人從背后抱著。 梁妄翻了個身,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困住了秦鹿,幾層輕紗如蠶蛹般的將秦鹿束縛在了其中,一只手還被梁妄抓著,手腕上傳來的溫度叫她心驚,另一只手被卷入了床幔里,掙扎幾次,沒能抽出。 除了那一瞬的慌亂之外,緊接著害羞與震驚便爬上了秦鹿的雙眼,她臉頰緋紅,心跳砰砰砰越來越快,在短暫的時間內變得僵硬,杏眼睜大,瞳孔收縮,嘴唇微張吐出了顫抖的語調:“王、王王……” “小狗兒嗎?”梁妄用空余的那只手彈了一下秦鹿的額頭,彈得秦鹿都忘了說話了。 “知不知道不可半夜摸索到男子床邊來?”梁妄盯著那雙眼,耳畔都能聽見秦鹿的心跳聲了,甚至……壓著對方的心口位置也能感覺得到那紊亂且洶涌的跳動。 “可、可可……可是我以前……摸過好多次了?!鼻芈怪挥X得自己腦子一團亂麻,完全無法思考,一陣陣白光閃過,她甚至都快看不清梁妄的相貌,只知道對方銀發在黑夜里異常醒目,亂著她的視線。 “都是為了給本王送香包?”梁妄的聲音不自覺地壓低,如同氣音,尾音帶著幾分顫動,幾乎將秦鹿的三魂七魄都給勾出來了。 “有……有您放在床頭沒看完的書要拿走,還有掛在床邊一半的發帶,還有羽扇,也放過一把鮮花,還有橘皮香包……”秦鹿數不過來自己究竟在梁妄晚間休息時,到底來過他的床頭多少次。 她已經動過那么多次手都沒將梁妄吵醒,不知這回怎么偏偏被對方抓住了。 “那看來本王錯過了許多次?!绷和琅f看著她的眼,秦鹿卻不敢與他對視。 她心里慌亂,四肢都軟了,這樣的姿勢,她動也不敢動,哪兒還敢看著梁妄說話。 秦鹿的臉上能感受得到梁妄灼熱的呼吸,然后他的左腿微抬,往上蹭了點兒,換了個壓著人卻不給秦鹿壓力的姿勢,卻依舊沒能讓秦鹿逃脫狀況內,他說:“半夜女子摸床頭,不是偷錢,就是偷人,你是想偷哪一個?” “我……”秦鹿扭了扭手腕,局促道:“我怕你睡不好,給你送香包啊?!?/br> 梁妄見她略微掙扎,非但沒有松開,反而五指順著她的手腕劃過手心,直接與她十指相扣,依舊將秦鹿的胳膊死死地壓在頭頂。 “本來本王睡得著的,現在……當真是睡不著了?!绷和f罷,鼻尖掃過了秦鹿的耳畔,秦鹿肩膀顫動,猛地閉上了雙眼咬著下唇,驚呼聲差點兒脫口而出。 梁妄右手捏了一下她的腰,秦鹿微微一動,他便揭開了遮住她肩頭的發絲,看見秦鹿側過去的臉,還有下巴與脖子處一條緊繃卻隨著呼吸微微跳動的弧線。 指尖貼上,沾即惹來巨大的回應,秦鹿顫抖得厲害,就連呼吸都異常急促,那瘋狂跳動的心,將梁妄的心跳都帶亂了,鬼使神差,他低下了頭,鼻梁掃過秦鹿的下巴,嘴唇漸漸貼上她的脖子,便在輕觸之前,梁妄眉心微皺。 他聞到了血腥味。 很淡,卻很近。 抬頭看向秦鹿,卻見秦鹿緊緊地閉上眼,牙齒將下唇咬破,臉上爬著的是懼意、難過和酸楚,并未有半分動情之色。 梁妄一瞬清醒了過來,他松開秦鹿,坐到一邊,身上長衣掛了一半下來,大半銀發堆在肩頭,秦鹿被他放開的那一瞬,蜷縮成一團,低聲說了句:“主人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第78章 瀾城古籍:十一 秦鹿的一句話, 像是落地的針,瞬間安靜了整個房間。 一個人藏在心里的刺, 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拔掉的,更何況就算刺摘下來了,曾扎在那兒幾十年的傷口,也沒那么容易愈合。 更何況那根刺,并未完全剔除。 秦鹿不懂,在梁妄的心里, 陳瑤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