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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說什么閑話。 秦鹿,當真是他見過的最有趣的女子。 外放開朗,卻從不與人有肢體接觸,就方才拉他那一下,還是頭一回呢,雖說隔著衣服,也夠金風川心猿意馬了,他從未在旁人身上體會過這種感覺,見之高興,不見還想。 本想再等一等的,等他壓著這千年墨,找個理由見了秦鹿的主人,再向她的主人開口贖了秦鹿,再多的錢他也給得起。 誰料想這兩個月來,秦鹿雖在他面前提了許多次她的主人,卻從不帶金風川去見,她說這千年墨是她背著主人偷偷找的,金風川卻總覺得,這般昂貴的東西,沒有主人示意,秦鹿不敢動這么大的錢。 一晃到了今日,他將小墨塊分出,做了誘餌給了秦鹿,只是沒想到自己還是沒忍住,率先開口說了意圖。 秦鹿盯著金風川看了許久,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伸手壓在嘴上咳嗽了一聲,似乎是斟酌著用詞說:“金老板,我這個人比較膚淺,要么認錢,要么認容貌?!?/br> 金風川一聽,昂首挺胸:“我乃金珠城首富,這等身家還不夠?況且,我長得也不丑吧?!?/br> 秦鹿點頭:“金老板的確有錢也不丑,不過我家主人更有錢,更俊朗,長年盯著我家主人,我恐怕很難對比他不如的男人動心,所以金老板還是另尋女子吧,我不過是個下人,做深院中爭風吃醋的妾,不如獨身自在些?!?/br> 金風川搞不懂,饒是秦鹿的主人再好,那也與她無關,說到底她就是個婢女,伺候人的,即便她主人同意她每日出來玩耍,不讓她干什么活兒,卻也比不上當主子有人伺候來得舒心,而且怎么從秦鹿的嘴里說出的意思,是他堂堂金珠城首富的身份,還配不上她了? “秦姑娘當真不愿意?”金風川口氣有些嚴肅,見秦鹿認真搖頭后,他又軟下聲音道:“你再考慮考慮唄,我必定對你好,大不了……也讓你當個側夫人如何?” 秦鹿:“……” 她晃了晃手中的千年墨道:“多謝金老板送墨,那二十四塊千年墨的墨磚我怕是無緣買到了,還是后會無期吧?!?/br> 金風川眉頭一皺,抿嘴嘆了口氣,開口道:“生意歸生意,感情歸感情,秦姑娘不要因為我說了幾句話你便不再買墨了,只要錢夠,墨自然會給,不過這回我不與你做交易,我要與你家主人做交易?!?/br> 秦鹿咬著牙根笑了起來,她就知道這兩個月都是金風川在耍她玩兒呢,他自己手上就有墨!什么愛喝酒,愛煙花柳巷的另一個老板?都是他自演自說,無非是想看秦鹿為難,覺得有趣。 她沒回話,噠噠下了風滿堂的二樓,金風川拐著腿,一蹦一跳地湊到了窗戶邊,見秦鹿從一樓大門出去了,于是喊道:“秦姑娘可得考慮清楚了,天賜王朝中自然不會只有我一人有墨,但有的未必肯賣,肯賣得也不一定好找?!?/br> 秦鹿站在一樓,抬頭朝金風川看去,朝他做了個鬼臉,加快腳步離開。 金風川見那墨綠的背影離開,心里癢得很,腿也疼得厲害,他歘地一聲展開折扇,扇了扇風后又縮著肩膀覺得冷,于是關上窗戶,坐在桌邊架著腿,繼續喝沒喝完的羨陽明月。 一直在一樓守著的金家仆人匆匆上了二樓,焦急道:“主子,嚴小姐到了!” 金風川無所謂道:“到了就到了,你急什么?三五天前就說要到了,早過了高興的勁兒了,難道一個表小姐來我家,我還得親自去門前迎不成?” 仆人搖頭,喘了口氣道:“嚴小姐在路上染了風寒,身體不好,夫人帶著大公子出門迎接,卻沒想到病氣過給了大公子,大公子現在家中嘔吐不止,府中大夫說……難治?!?/br> 金風川險些打翻了茶盞,他起身問了句:“什么叫難治?!嚴玥得的什么???見一面就染上了?既然她身體不好,便別讓她在我府上留著,送回乾江都去!” “她是夫人的表妹,從小與夫人感情深厚,自夫人嫁入金府,還是頭一次有娘家那邊人過來看她。這回連帶著大公子病了,夫人也難過了許久,大夫也說嚴小姐不適合舟車勞頓,主子您看……”那仆人也很為難,左右都不是,他話不敢說全,金夫人的意思,便是讓嚴玥在金家將病養好了再回去。 金風川嗤地一聲道:“等我回去看了祺兒病情再說!還有,吩咐府里人,給嚴玥治病的藥要用好,但兩位公子都不可靠近她的院落,讓夫人也少些往那邊跑,畢竟是病了的人,除了大夫,見誰都不方便?!?/br> “是!”仆人松了口氣。 金風川抬腳準備走,腳下一軟,險些摔了,還好仆人扶了一把,金風川才低罵了一聲,仆人問道:“主子腿怎么了?” 金風川回想起秦鹿離開時對他做的鬼臉,無奈地嘆了口氣道:“撞桌子角了?!?/br> 說完,便讓仆人扶著,出了風滿堂,便是不喜歡坐轎子,金風川為了自己的腿,也還是坐轎子回去金府了。 秦鹿得了千年墨,心情還算不錯,金風川對她在風滿堂里說的話,其實她也沒怎么放在心上。 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出生,饒是金風川有些經商頭腦,卻也改不了紈绔的性子,家中有了妻妾還想再納一個,無非是因為秦鹿這張臉長得挺好看,起了點兒好色之心,秦鹿心里猜,金風川對她頂多是興趣,而非喜歡。 即便是喜歡,她也不會與對方在一起,倒不如要了千年墨,早些離開花哨的金珠城,找個安靜有山有水的地方,泡兩杯好茶給梁妄喝。 四小塊千年墨,夠梁妄用上一兩年了,只是一兩年后再想找千年墨也未必能碰上。 如金風川所言,天賜王朝地廣物博,不可能沒有會做千年墨的人,無非是造假極高,做工不易,耗時太長,但說是有,其實也不好找,否則一百多年來,謝盡歡不可能不買個一兩塊送梁妄以作討好。 這回碰上,也算巧合,二十四塊墨磚,金風川也當真是富得流油了,便是梁妄用了一百多年的,也只是花了六塊墨磚而已。 他那妻妾若是對他真心恐怕不值,但若是沖著他的錢入了金府的,必然心滿意足了。 如此瞎想了半天,秦鹿才回到住所。 無有齋名字還掛在門前,牌子是梁妄提的字,但識貨的沒幾個,金珠城也沒有一處適合無有齋這個名號,紙醉金迷之地,路邊上的磚頭縫里都能找到人見了卻嫌臟懶得彎腰去撿的銅錢,那些江南水鄉,煙云風情自是沒有的。 無有齋所處,已算是金珠城中最安靜的角落了。 秦鹿推門而入,過了兩個盆花小院才到了書房,梁妄正靠在藤椅上輕輕晃著,一本書蓋在心口位置,像是剛睡過去,但未睡熟。 金籠掛在了屋檐下,天音蹦跳,顯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