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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牌,邊角卻沒有任何折損。好像是珍品,卻也沒見奚云有多寶貝。除了睡覺,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玩牌,要么是在賭桌上,要么就自己一個人玩這副牌。六歲的江川,一百以內的數字剛剛捋順了,跟著奚云已經不知不覺接觸了很多賭桌上才玩的花樣。他能看穿奚云在發牌時玩弄的技巧,也能掰著手指頭推算牌面大小。跟著奚云久了,回頭再看斗地主、贏三張之類的,江川就覺得挺沒意思的。牌到手,他就能知道自己這局贏的概率有多少,一輪下來,誰的贏面更大也一目了然。這是后話了。六歲時候的江川,還只是奚云玩牌時候的玩具。奚云不是本地人,也不會跟任何賭客有私下的接觸?!靶iL”那邊有專人負責開局的事,他只要按照日子過去就行了。不開局的時候,連南向軍見他的機會都不多。撿著江川這么一個有意思的玩具,奚云就留在了Z城。南向軍面上沒什么表示,卻配合著江國棟的謊言,在西塘口的鎮上租了間屋子,隔壁就是一個補習班。靳敏過來的時候,江川就在補習班里乖乖寫字,旁邊是一臉郁悶的南西池。南西池不在西塘口的學校念書,南向軍這么一折騰,他每天放學之后都要換公交到西塘口。雖說不樂意,卻也不敢抗議,慢慢就經常翹課,反正西塘口比自家附近要有趣好玩得多。江川有樣學樣,也經常從學校溜出來,跟著南西池滿世界亂竄。可以從奚云這里拿錢,江國棟在外面還是個有錢人的形象,只是他已經越來越混,沉迷的不僅僅是賭博。偏偏靳敏不善于把任何人往壞的那一面去想,自始至終都覺得江川真的是在補習班上課。一切改變的初端,是靳敏發現自己意外懷孕了。那時候還是獨生政策,靳敏在事業單位上班,懷上二胎只有兩個選擇,要么失去編制要么打胎。身邊所有人都勸她打掉孩子,但靳敏始終猶豫不決。她去補習班接江川回家,在路上沒忍住問道:“川子,想要弟弟或者meimei嗎?”奚云、南向軍甚至南西池整天“小崽子”“小崽兒”的叫,江川早不耐煩了,說道:“想要想要,想要個弟弟給我當小弟!”靳敏忍俊不禁:“如果是meimei還要嗎?”“也要也要,我會和meimei玩,教她玩撲克牌,酷斃了!”江川滿嘴胡說八道,渾然忘了奚云的叮囑。靳敏想不到別的地方去,只當江國棟把江川帶去棋牌室了。她略微皺眉,對江國棟有些不滿。但靳敏回到家,跟江國棟說起孩子的事,江國棟聽說江川要留下這個孩子,特別大老爺們兒地說道:“那你就辭職把孩子生下來吧,咱家現在不缺錢,我還能再養幾個娃呢?!?/br>那時江國棟是遠近聞名的有錢,而且愛露財。靳敏辭職在家養胎,大家都說她嫁了個好男人,會賺錢又顧家。等到孩子五個月大,檢查發現了一些問題。那不是常見的基因缺陷,胎兒的四肢是健全的。醫生拿兔唇舉例,推斷這種缺陷不會造成嬰兒在智力上的缺陷,靳敏再次放棄打胎的念頭。快要生的時候,她才聽說江國棟賭博吸毒的事。沒有家底的人,賭博吸毒隨便沾上一樣,都能瞬間傾家蕩產。江國棟欠下巨額賭債,連奚云都拿不出那么多錢。討債的人上門,靳敏嚇得早產。江國棟隱瞞了自己吸毒的事實,而普通醫院的孕檢又是流程化的常規,直到這個早產兒被生出來,大家才發現不是兔唇那么簡單。欠了一屁股債的江國棟早就忘了自己要養一家人的承諾,悄悄把早產兒扔了。放學的江川顧不得去奚云那兒玩牌,直接跑到醫院,卻撞見靳敏哭著求江國棟把孩子撿回來。江國棟破口大罵:“那種病秧子根本養不活!撿回來也得跟祖宗似的供著,老子有錢還不如供財神爺!”靳敏身體弱,哭得快要暈過去:“是你答應要生下來的,我賠了工作生下來的……說丟就丟,你還是人嗎……你把孩子扔哪兒了啊,你不要我要……”江國棟沒有絲毫的動搖:“扔門口垃圾桶了,碎酒瓶子那么多,不是悶死了就是被砸死了,你別再煩我了!”江川脫下書包,扔磚頭似的砸到江國棟的身上,吼著:“江國棟你敢扔我meimei,我日死你!”他扭頭就跑,跑到大街上,一個垃圾桶一個垃圾桶地翻撿,最后找到了渾身沾著垃圾、呼吸已經很微弱的meimei。他把meimei抱回醫院,摟著醫生的大腿求救。江國棟拿不出錢,江川也不纏著他,直接問別人借電話打給奚云。晚上江川去找奚云,奚云說道:“你爸欠我五十多萬,欠別人的更不知道多少?,F在,你也要欠我的了?!?/br>這一年的江川已經七歲了,掰著手指算了半天,說道:“我現在還沒有錢,可以等我長大了賺錢還給你,好嗎?”“不好?!鞭稍频乜粗?,“你現在就能賺錢還?!?/br>十幾年前的五十萬不是小數目,再加上之前兩萬兩萬白送給江國棟的,奚云這樣爛花錢,讓南向軍格外看不過去,直接就收了所有的銀.行卡。江國棟已經成了填不滿的坑,奚云也懶得再借錢給他,直接就跟江川講起了條件。他仿佛從來沒覺得江川只是個孩子,而是賭桌上僅次于撲克牌的另一個有趣的存在。江川第一次真正上賭桌,非常不安。在環境的渲染之下,人常常對“對錯”有一種本能的反應。跟著奚云的這兩年里,雖然整天都在變著花樣的玩牌,但奚云從來沒有給江川灌輸“賭博”的概念。在家里,只要聽說江國棟上了牌桌,不管是麻將還是撲克,玩大玩小,靳敏都要忍不住說幾句。因此,江川有一種趨向本能的反應——玩牌可以,不能涉及到錢。籌碼換成了錢擺放到江川面前,江川瞬間就哭了。他很少害怕,也很少哭,現在卻是因為害怕而哭得可憐兮兮的。奚云捏著他的臉,輕聲說道:“你知道嗎,有個地方的孩子,像你這么大的時候都是爭著上賭桌的。不然就會賺不到錢,一輩子被人踩著?!?/br>他的聲音比往日更顯薄涼,江川聽不懂,哭著哭著自己抹干凈了眼淚,紅著眼睛問:“這些錢夠還你的嗎?”“夠了?!鞭稍茝慕媲暗募垘爬锍樽咭徊糠?,“還剩一些,你要藏起來嗎?”江川不哭了,抽泣的勁兒還沒緩過去,捏著錢說道:“我想給meimei買點兒好吃的……醫生說meimei有病……我想meimei的病快點好……”奚云心弦微顫,看著這個渾身蠻氣的小孩,沒有說話。第36章036往事④036往事④江川給meimei取名,叫星星。他對靳敏說:“我是大河,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