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多像是三十左右的人。

季錦書伸手往梁白雨的眉毛上劃了劃，“不嚴肅的時候就年輕多了，非要裝嚴肅?！绷喊子甑拿济艿?，有別于季錦書的濃眉，季錦書又戳了戳他的鼻子，睡著的梁白雨的確比較可愛。

不知覺間季錦書已經研究了梁白雨五官有點時間，季錦書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覺得自己有點奇怪，怎么對別人的五官這么近距離觀察。

今夜的月光比昨天更明亮一些，梁白雨還枕著季錦書的手臂睡著，白凈的臉上略有光華，只有呼吸的聲音，整個房間靜悄悄的。

季錦書一狠心逼上眼，心里想著，我是不是也喝多了，快點睡，快點睡。

☆、驚醒

梁白雨醒來的時候，天才蒙蒙亮。發現自己還枕著季錦書的手臂，嚇了一跳，趕緊起身，季錦書看起來睡的很安穩?；叵肓讼伦蛲淼那闆r，梁白雨也意識到自己是喝多了，心想一定是季錦書前天晚上把頭湊過來的記憶太深刻，連帶自己喝醉之后就枕到他手上了。

第三天的旅途已是接近尾聲了，X鎮郊外有一個著名的湖，名勝堪比西湖。這個天氣小雨彌蒙，觀湖水山色不失為好去處。季錦書起床洗漱的時候，梁白雨正在很積極地收拾東西，看起來對后面的行程很期待。

季錦書忍不住了，從洗漱間里探出頭來看梁白雨，人還是那個人，臉還是那個臉，昨晚自己抽瘋一樣的行為是怎么回事。

這片湖果然風景很好，山壁聳立，九曲回溪，湖水清澈。梁白雨盡管宿醉未退，精神還是很好，主動拉著季錦書講兩岸的風景，“要是在這種地方有間房子，乃人生樂事?！奔惧\書指著對面小山峰的一個亭子，“住這就要天天爬山了?！?/br>
梁白雨知道他這是嘲笑自己昨天體力差的事，“為了山下的湖，爬就爬了吧?！奔惧\書也不反駁他，兩個人就在湖邊的草地上坐下。

因是早上，游客不是很多，太陽升起沒多久，溫度剛剛好，梁白雨坐著坐著就舒服地閉上眼，季錦書則是隨意地躺在草地上，看著陽光下的梁白雨。

梁白雨絲毫沒感覺到季錦書的目光，“錦書，前段時間對不住你?！甭曇艉艿统?，季錦書吃了一驚，“怎么了？”梁白雨轉過頭來笑了笑，“之前對你印象不是很好?！闭f到這里，梁白雨碰了下后腦勺，“接觸之后才覺得，嗯，你是一個很好的小伙子啊?！闭f著說著，梁白雨又笑了起來。

季錦書聽完這段話，心里閃過很多想法，想道謝，又想道歉，猶豫了一會，他開口說，“那都是過去的事?！彪y得看季錦書這么嚴肅，梁白雨心里很高興，“沒錯，都過去了啊?！遍_心之后的梁白雨和平時的狀態很不一樣，興致濃厚地和季錦書講了很多事，他去過的地方，他遇見的人，吱吱喳喳地有些像小孩。季錦書沒有見過這樣的梁白雨，始終微笑著看著眼前人。

旅途將盡，兩個人躺在床上，雙雙嘆了口氣，“這是個好地方?！绷喊子暾f道。季錦書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以后還會再來的?！?/br>
很奇怪的事，這幾天的月亮竟是一天比一天更明亮。季錦書躺在床上，睡意全無，梁白雨已經入睡，依然是很淺很輕的呼吸。

季錦書手枕著腦袋，看著梁白雨，這家伙也是很奇怪，偶爾那么嚴肅，高興時又像小孩子，才華洋溢卻生活平淡，喜歡種菜，喜歡吃四季豆和南瓜，喜歡喝茶，早飯喜歡豆漿油條，字寫的很好看。。。

就這樣看著看著，所有和梁白雨有關的事都浮現在季錦書腦海里，從很久前的那本書，到眼前這人的睡顏，記憶突然變得很清晰，甚至想起了第一次看那部電影出影院后街道上的景象。

就在這一刻，整個小鎮萬籟俱寂，窗外的小河依舊清水流淌，只是永恒時間里的幾秒，又仿佛承載經年的歲月。

季錦書低下頭，兩片嘴唇輕輕貼在了梁白雨的唇上。

梁白雨的嘴唇很柔軟，像綠豆糕的質感，夜晚的溫度讓它有些涼。季錦書抬起頭的時候，明月正透過窗戶照著他們，他的腦子動得很慢，似乎思考一個字就要費很大的力氣，他知道了，自己吻了梁白雨。

季錦書依然是那個姿勢，他覺得自己需要去時間去冷靜，可是明明他的心臟沒有跳動，是的，心臟就像停滯了，感覺不到跳動。梁白雨的呼吸吐露在他的手臂上，整個手臂突然就像驚悸了一般。

他不敢動，又像是動不了，異樣的手臂沉重得要命。季錦書找到了一絲殘存的念頭，他深深地呼了口氣，依然保持這那個姿勢，腦子又突然像是裝上了馬達，瘋狂地運轉了起來，窗外月光靜靜。

這個夜晚，季錦書搞不清楚自己是睡了沒睡，月光漸去，太陽升起，新的一天就要來臨，曦光微弱的看不見。無形中有一種力量，把兩人相識的時間或者更早的時光都捧在季錦書面前。

自己魯莽的沖動，不明的情緒，突然的興起，快樂的緣由都有了解釋——因為這個人。第一次看他的在初二，書是在爸爸房間里拿到的，自己坐著陽臺看書，那天下了小雨，第一次看那部電影在初三，自己一個人去了影院，出了影院撞到了一個路人，街上人很多也很安靜。

還有第一次見他不是在那次飯局上，在出版社里。他穿得簡單清雅，和方今秋有說有笑地從二樓樓梯走下來，從自己身邊經過，沒有任何停留。

季錦書嘆了一口氣，又像是輕笑了一聲，原來這個人那么早就存在自己的心里，悄悄地溶進了過往歲月再埋進心里深處，只待今朝這一出驚醒。

梁白雨當然不會知曉身邊人這一晚經歷怎樣的天堂地獄，他睡得平靜。季錦書伸出了手，摸了摸梁白雨的臉，果然很滑順，又壞心地捏了捏。親都親了，再親一下好了，這樣想著，季錦書又微笑著低下了頭，輕輕地親了梁白雨的上唇，下唇，額頭。季錦書戀戀不舍地離開了梁白雨的臉，眼神依然注視著他，呵，整顆心都快化在這片晨光里了。

梁白雨醒的時候，季錦書已經收拾好了行李，甚至擠好了牙膏?？赡苁茄酃馓萄?，梁白雨總感覺季錦書的笑容燦爛地過頭了。

黃酒已經被二人喝的差不多了，只好沿著那條路去買黃酒。季錦書總是在梁白雨背后，最近時也是差那么一步的距離，梁白雨不好說什么，只當是他在玩鬧。

小鎮相比較前幾天沒有變化。買好了黃酒，季錦書極力要拉著梁白雨走走那天的小巷，梁白雨推辭不過，兩個人只好又安安靜靜地走在寧靜的水鄉小巷里。

這會，季錦書倒是和梁白雨平齊地走著，看起來兩人都十分高興。季錦書腳步放得很慢，小巷子里的時光還是走得很快很快。